趙璃望著那酒,說了實話“這是毒酒,晏哥,我喝下去,是不是一切都能結束了。”
晏巉未答。
趙璃倒了一盞,手忍不住微顫了下。他強行抑制住了。
他希望有個人能阻止他。
可晏哥只是遠遠地站著,不看不聽不問。
趙璃便明白,晏哥不想他活著了。
明明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可為什么真的要趕赴黃泉時,他竟然好不舍。
甚至想放手一搏。
趙璃抬眸看晏巉,是跟晏哥斗個魚死網破,還是就此了此一生。
趙璃端起了酒盞。
那滴竭力壓下的淚落了下來。趙璃一飲而盡。
喉舌腹腸如火燒。
酒盞落地。
趙璃垂手攥住了沒能送出去的荷包。
水中月,杯中酒,夢中人。那日的葬禮,他雖是難過,可也忍不住望向怯玉伮。
他到底是喜歡上了怯玉伮,還是喜歡上了怯玉伮對晏彌的那份牽掛,他不知道。
偶爾,只是偶爾,他也想試試有人牽掛的滋味。
自母親離世后,再沒有那樣一個人了。
母親的遺言他會遵循。
母親想用她的一生去償還恩情,可她的一生太短暫了。
兒子接下這份責任來,兒子說過的,會用一生去償還,兒子做到了。
晏巉撿起詔書,緩緩走出了宮殿。
趙璃沒有去望他,他攥著手心里的荷包,猛然吐出了血來。
他爬向柜子,那里面裝了好多他繡失敗的荷包。
他不需要別的陪葬品,趙璃打開了柜門,一個個荷包掉了出來,趙璃抱住它們,只要它們陪葬就好。
不,還有還有那枝枯敗的梅枝。
他留下來了。想必怯玉伮的那枝,已經扔了罷。
“阿娘,”趙璃痛苦地呢喃,“好疼,原來喝鴆酒這般疼啊”
下輩子,他不愿生在王侯之家。
就做個太平盛世里的尋常人。
趙璃想爬起來,想將枯敗的梅枝取下,爬不起來了。太疼了。
三月三的夜晚,大周的最后一位皇帝駕崩。
四月初,晏巉登基,改國號為楚,改元永
興。
晏巉著手清洗勢力,那些背叛他的人,夷滅三族。
活下來的人,再也不敢用曾經那銀穢的目光看向晏巉。
他們怕了。
連荀延也開始收斂,許多次稱病想要卸職歸家。晏巉皆是挽留。
荀延望著自己曾經愛慕的人,不知何時,那份愛慕早就隨風散去。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大楚的皇帝而已。
荀延行了大禮道“承蒙陛下不棄,臣感激涕零。”
晏巉不放人,荀延就不能走。
離開議事殿,荀延鬼使神差走到蓮池那。
夏天來了,他想看看林笑卻是不是又來泛舟游湖了。
林笑卻好像很喜歡蓮花。
他才不像那些人那樣,很親昵地喊什么怯玉伮。他又不喜歡他,那么親昵作甚,連名帶姓地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