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拳頭有點癢。
諾爾剛想打斷這個話題,就瞧見瘋修士撮了一點兒胡椒粉,朝長袍青年的鼻子一吹。后者面色迅速僵硬,連忙用袖子遮住臉,噴嚏接連不斷。
諾爾微笑著舒展身體,輕輕摸了摸忒斯特的小臂,后者沖他擠擠眼。
“聽說你也叫德雷克。”
棕皮膚顯然是不說話就會憋死的那類人,他熱情地轉向諾爾,“你有女朋友嗎我妹妹特別漂亮,她最喜歡你這種長相”
“我結婚了。”諾爾說,從胸口扯出一點兒結婚戒指。
“哦,哦,抱歉,我瞧你沒戴。”棕皮膚連忙舉起雙手,“你太太也在永晝城”
多說多錯,諾爾思考片刻“我的愛人會一直在我身邊。”
棕皮膚先瞧了眼還在打噴嚏的長袍青年,自己先搖頭否定了,緊接著,他看向諾爾的表情變得悲傷。
“節哀啊,是我不好,不該提這檔子事女神保佑,她肯定會永遠守在你身邊。”
忒斯特多么狠心腸的丈夫
諾爾我說的是實話。
您太壞了。
彼此彼此。
長袍青年終于打完了噴嚏,興許是覺得不太體面,他揉揉發紅的鼻子,主動岔開話題“兩位像是泛信徒,是不是還有其他加入原因”
“嘿,我想多賺點錢。最近生意不景氣,我得補貼家里。”棕皮膚青年咧嘴笑道。
“我認識的人被莊園擄走了。”諾爾言簡意賅,“你呢,純粹是因為虔誠”
“”長袍青年表情木然,“我原本是凱什家的治療師。”
棕皮膚青年表情微動“啊”
“我全家人都是凱什家的傭人。前段時間格林姆家受襲,凱什先生讓我去治療受傷的傭兵。”長袍青年的表情里多了些疲憊,“如今看來,女神庇佑了我,也只庇佑了我。”
諾爾的心臟沉了沉。他記得凱什家與布蘭科家同時受襲,沒能留下一個活口。
原來是位復仇者。忒斯特嘀咕。
“總之,我會申請第一批上前線。”長袍青年說。
“我也是。”諾爾重新拿起刀叉。
“我也有這個打算聽說上前線會有額外的獎勵呢。”棕皮膚說,“那咱們就是戰友了,我叫達墨里,我知道這位叫德雷克你叫什么名字,治療師”
“肖恩。”長袍青年說。
棕皮膚達墨里又咧開嘴,他端起酒杯,一副要向他們敬酒的架勢。正在這時,王宮里突然響起巨大的鐘聲。
那聲音渾厚響亮,震得人五臟六腑發麻,地板更是像地震那樣顫抖不停。侍從們登時加快腳步,奔向窗戶。
只見木板落下,水瓶傾倒。窗簾蛛網般爬滿窗框,一扇扇窗戶嚴絲合縫地堵上了。
“白夜”達墨里的笑容消失了,“幾天前剛來過,又來”
“魔王將醒,災難將至。”肖恩喃喃,“莊園肯定是這群惡魔的前哨明天城里有的忙了,不會比去前線輕松。”
軍隊和圣殿騎士會處死被魔王污染的生物,不然它們會變為畸形的怪物。親愛的,你見識過那些千手夢魘了。
忒斯特體貼地說明,算是提前給他們一個痛快,只是親屬總是會竭力阻撓,這才是難點所在。
諾爾的叉尖碰上銀盤,他徹底沒了胃口。
永晝城對待這種事情很有經驗。要我看,死的大抵都是些流浪漢和無主野獸。忒斯特輕咳一聲,補了兩句。
接下來,哪怕是話多的達墨里,也沒有再說半句。遙遠的房間彼端,尤金與國王溝通完畢,一行人默默回歸常青教堂。
白夜結束了。街上的建筑本身無色可褪,看來一如既往。
月色朦朧,諾爾在街角瞧見一個人不,那不是一個“人”。
那東西姑且保留了人的形狀,皮膚青黑,胸口與腰部各伸出一雙左手臂,臉上擠出一只腳,像是有人強行把幾個不同的人揉在一個身體里似的。
它發出介于呻吟與哭泣之間的聲音,在地上野獸一樣掙動。察覺到接近的調查騎士隊伍
,那東西發出一聲尖叫,匆忙跑了過來。
它歪斜的眼睛里含著淚花與希望,等來的卻是一記圣光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