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去放松放松。”趙旅說,“你請客。”
邱時慢慢開著車,趙旅跟在車旁邊,把一具一具尸體扔到車上。
城外現在格外寧靜,因為“叢林”剛過,夜空是一片漆黑,云層都看不到,不過如果轉過頭面對著山這一邊,就能看到光。
這座山叫元始山,公司在這里的第一代創始人給起的名字,象征著這里是一切的初始之處,更早之前它叫什么沒人知道,不過一般大家管這山叫大黑山。
因為它很大很高,仿佛沒有盡頭的一道屏障,巖石是青黑色的。
漆黑的夜里,大黑山高聳天際,山峰邊緣帶著彩色的光暈,看著比白天更有氣勢。
大黑山的那邊還有山,被巨大的河流和密林包圍其中,密集的東西向峰群猶如刀刃排列著,山崖下那些狹長幽深的山谷里順勢而建的街道房屋,就是那對母女和每天都會出現的難民們想要到達的終點,云城。
云城這個名字聽著挺不錯,云中之城,安居之所,不過結合它就取自公司“云城礦業”的背景,就顯得有些無趣了。
“這么看還挺漂亮,”趙旅上了車,轉頭看著大黑山,“平時也沒怎么注意。”
“今天怎么就注意了呢。”邱時掉轉車頭。
“那不是多愁善感了嘛,挺長時間沒看到孩子了,”趙旅說,“結果今天看著個死了的。”
邱時沒出聲。
集中銷毀尸體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個山洞,很隱蔽,只有一條公司修的石渣路通到那里,車勉強能開到洞口,再來幾次“叢林”,路就得爛光。
“那個肖磊,管不管這些事兒”趙旅拖著尸體,推進了只有不到兩平米的洞口,能聽到尸體伴著碎石稀里嘩啦地滑了下去,“就這路再不修,我們就得扛著尸體爬上來了。”
“你去試試。”邱時把母女倆的尸體一塊兒推進了洞口。
碎石撞擊下滑的聲音延續了很長時間,能聽得出一直到聲音消失,尸體都沒有落到洞底,這個洞就仿佛是通往地心。
“把你那玩意兒收起來。”老鄧指了指在酒館里東飛西轉的小蝴蝶。
“拍點兒素材,”張思海招了招手,小蝴蝶回到了他肩側,“很多人沒見過外城區的這些酒館,都覺得很”
張思海壓低聲音“可怕。”
“真脆弱。”老鄧冷冷地說了一句。
“畢竟”張思海看著她,眼前晃過老鄧一刀劃開那個黑影的咽喉又快速退開的場景,“不是人人都像你這么那個人就扔在那里不用管了嗎”
“收尸的會管。”小蝦說。
張思海沒再說話,環視著酒館。
這個酒館在外城的邊緣,靠著山壁,一半空間是石洞,一半是用木頭搭的,空間不算小,但人也多,一眼過去看穿著基本都是外城的居民,他這身干凈整潔的打扮坐在這兒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這個酒館再過兩條路就到隧道了,離內城很遠但離水道區挺近,沒準兒能聽到些關于失蹤事件的消息,畢竟剛才差點兒丟了命,起碼今天晚上他是沒勇氣再去水道區了。
“內城的人還敢出來呢”旁邊一桌的一個男人看著張思海,“跑這么遠不怕回不去死外頭了啊”
張思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小蝴蝶唰地一下轉過了身,對著男人的臉拍攝,張思海趕緊把小蝴蝶往自己這邊撥了撥。
“聽說這幾天又有人不見了”老鄧問了一句。
“是,”男人說,“肯定不止我們知道的那點,你沒發現內城那些警衛都出來了嗎”
“都出來了也沒用,不是以前那種派一隊兩三天解決的事兒了,”另一個大叔說,“該死的還是死,該不見的還是不見,這次不是這些警衛能解決的。”
“那要誰解決”張思海聽出點兒意思,馬上追問。
大叔掃了他一眼“你們內城的人最清楚吧。”
“什么”張思海沒明白。
“潛衛啊。”之前的男人說。
旁邊的人聽到這個名字,都轉過了頭。
張思海皺了皺眉“那玩意兒是騙人的,云城是不允許生化體進入和存在的”
一屋子人沉默了兩秒之后同時哄笑起來。
張思海被笑得有些無措,看向老鄧。
“你信啊小寶寶。”老鄧笑著問。
張思海沒回答。
正在大家嘲笑完內城天真小寶寶,開始熱烈討論潛衛存不存在的時候,酒館的門被推開了,幾個身形高大的人帶著寒氣走了進來。
“操,晦氣。”一個扎著沖天辮的男人轉頭看清這幾個人之后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