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速度實在是不好評價,但至少比人走路要快,而且強在安全,就是這個水陸兩用的方式開起來之后邱時才注意到,在泥地和濕軟地面上時,是靠履帶,碰到水面的時候,靠的是慣性。
也就是說,如果水面太寬,車的慣性不能保證車子到達下一片軟泥灘的話,他們就得漂在水面上了。
“這不得配個槳嗎”邱時嘆氣。
“要擔心的不是漂在水上,”邢必說著的時候車正好沖出一片泥灘進入了水面,“你看吃水深度。”
邱時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摟住了邢必的腰“我操。”
兩個人的重量加上物資和武器,這車沖過水面時,兩邊加裝的氣囊都是沉在水面之下的。
對于不會游泳的人來說,這個場面著實有些驚心。
“你車技怎么樣”邱時有些不放心,“不行就換我開。”
“挺好的。”邢必說。
的確還行,其實開了一陣之后邱時也發現了,這里頭技術占的比重并不大,更重要的是判斷前面水面的大小,挑選更容易通過的路徑。
這一點上邢必明顯更有優勢。
邱時就每次過水面的時候低頭看看吃水,雖然也沒什么必要。
特別是在看到了好幾只伸出水面的手和泡在水里的白骨之后,他放棄了這項意義不大的協助工作,看向前方。
太陽出來之后霧氣都散了,四周彌漫著的濃濃的水氣也變少了,呼吸似乎都變得更輕薄了,隨著身上的衣服慢慢變干,邱時感覺自己手都暖了。
他們現在是向東偏北一點的方向前進,迎著慢慢爬升的太陽。
“你要眼鏡嗎”邱時戴上了墨鏡。
“不用。”邢必說。
邱時歪了歪頭,從邢必耳側看著前方,墨鏡里陽光變得沒那么刺眼,能清楚地看到閃亮的光在邢必臉上鑲出一圈暖黃。
這個車坐得非常不舒服,邱時感覺自己腰都快斷了,好幾次都只能靠在邢必背上借著力讓自己后背緩一緩,但一路上都沒有適合停車休息的地方,加上不知道會從哪里冒出來的游民,他始終沒有開口讓邢必停車。
一直到陽光從身后鋪過來,把他們的影子往前拉出長長一條的時候,邱時看到了前面橫斷了整個視野的一條低矮的山脈。
“是山嗎”他問。
“是,”邢必說,“翻過去就是那條河了。”
“天黑前能到嗎”邱時又問。
“能到山。”邢必說。
“這片你認識路了嗎”邱時看了看四周。
“到山就認識了。”邢必說。
“行,”邱時說,“到山邊休息一下,我吃點兒東西,我腰快碎了。”
邢必沒有說話。
“嗯”邱時往前湊了湊,看著邢必的側臉。
“你晚上要翻山嗎”邢必說。
“不累就翻,”邱時說,“后面都用腿走了,得抓緊時間,而且在山上我踏實。”
邢必沒有說話。
邱時也沒再說話,這一路邢必都沒怎么說話,這倒不奇怪,邢必說話本來就帶開關,得你跟他說他才會說。
但這會兒不知道為什么,邱時感覺有點兒不一樣。
也說不上來到底哪兒不一樣,就是有點兒不對勁,完全來自直覺的陌生感。
邱時摸了摸腿側的槍,輕輕往外抽了一下,又推了回去,挺順滑的,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拔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信任邢必,也相信邢必說的不會殺他的那些話,但昨天邢必殺人的場景他不可能忘得掉,那種跟當初他第一次見到邢必時驚人相似的感覺。
那時的邢必和后來的邢必,完全是兩個人。
太陽馬上要從身后地平線上消失的時候,邢必的車速慢了下來,他們已經接近這片沼澤地的邊緣,履帶時不時會刮到泥濘中突起的巖石。
“可以拆掉了,”邢必說著停下了車,“順著山邊往前開一段,有路可以上山,翻過去就一直往北。”
“嗯。”邱時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