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每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靜靜坐在駕駛座看著前方出神的邢必。
最后一次驚醒的時候,車外已經亮了起來,有暖暖的淺金色,邢必整個人都是淺金色的。
“吃點兒東西出發。”邢必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嗯”邱時愣了愣。
“沒發燒,”邢必說,“你那個傷一直沒好好休養。”
“胡小嶺不會發燒了吧”邱時說。
“沒有,”后面傳來了胡小嶺的聲音,“除了疼沒別的感覺。”
“藥箱里有止疼藥,吃兩顆。”邱時說。
“哦,”胡小嶺嘆了口氣,“我一晚上都做惡夢,嚇哭好幾次,我還夢到趙旅死了。”
“讓趙旅知道能揍得你做一個月惡夢。”邱時說。
胡小嶺嘿嘿笑了兩聲,遞給邱時一個罐頭“吃嗎你一直也沒吃東西。”
“吃一個吧,”邱時接過來,“餓了。”
“邢必你吃什么”胡小嶺問,“汽油嗎”
“嗯,”邢必看著他,“拿螺絲蘸著吃。”
“操。”胡小嶺笑了起來。
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他們繼續出發,邢必本來想去開胡小嶺那輛車,讓胡小嶺開這輛大車,起碼暖和。
但胡小嶺不愿意,從小時候被他爸爸帶到云城,他就一直生活在城外,雖然收尸人的生活比起不少難民要好過,但誰也沒什么家當。
邱時答應這輛車能帶回去就是他的,所以他現在一秒鐘都不愿意跟他的“財產”分離。
“衣服都穿上吧,”邱時嘆了口氣,“別開半道凍死了。”
“凍死了也記得把這個車跟我一塊兒燒了。”胡小嶺跳下了車。
“那不可能,”邱時說,“肯定得留著我跟趙旅開呢,最好別死,要不我倆天天開著車上你墳頭轉。”
“行吧。”胡小嶺跑過去跳上了車,用圍巾把腦袋包好,打了個手勢,開著車沖了出去。
云城雖然暫時解決了內城的危機,但四周一定還是被共生體圍著的,返程的這一路,邱時沒有再發現任何游民難民或者流浪生化體。
平時生活在沿河的這些人,肯定是發現了異常,不是逃了就是躲起來了,要不就是被殺了。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空了。
就連他們扔在沼澤地里的那輛車都沒了蹤影。
為了避免有人跟蹤發現那條穿山的通道,也為了減少步行的時間,還是為了保住胡小嶺想要的那輛車,他們稍微繞了一點路,從更東面的位置翻了山,進入了云城的大范圍里。
不過離云城越近,邱時的心情就越低落。
不僅僅是因為這次看不清也看不到結局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束的危機,還因為回到云城之后他不知道他和邢必會面對什么樣的狀況。
他跟邢必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經歷的事情加起來卻比他這二十五年加起來的都多。
回到云城就意味著分開,就算只是檢查修整,他也會突然就覺得有些空。
他不愿意被云城的狗官們當個工具一樣支使,卻也很難再回到城外平靜的收尸人生活里去了。
一切都改變了。
他那幫兄弟的生活也注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安寧了。
“聯系一下李風,”邢必說,“我們快到云城的范圍了,大概兩個小時。”
“這么快么。”邱時問。
“一路順利,”邢必說,“也不用下車步行,肯定是快的。”
“嗯,”邱時看了看前方,“一會兒是不是會經過巢穴”
“會,我們是從三號巢穴那邊過來的。”邢必說,“三個巢穴我們都會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