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坐上副駕,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了幾眼。他上輩子年少成名,票子大把大把地賺,卻沒地兒可以花。吃喝受到嚴格的控制,衣服飾品也總有品牌贊助打廣告,一舉一動都受限。所以他熱衷于在世界各地購買花里胡哨的限量版超跑,像收集手辦一樣把那些車排成一排收藏。
宋堯知道他們這行沒有自由的壓抑感,也理解藝人報復性消費的宣泄心理,但像陶希文這樣情緒穩定不發瘋不亂花錢的,由于過分正常反而顯得不正常了起來。
陶希文在駕駛座坐定,注意到悄悄打量車子的宋堯,他輕笑一聲“怎么,阿堯看不上我的車嗎”
停車場里只有部分燈管分布,光線昏暗,陶希文的臉恰巧隱在黑暗中,連帶著聲音都好聽得有些不真實“你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可我討厭它們。”他嘆息,“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他不再說話,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
宋堯被這句話搞得郁悶到極致,側頭盯著窗外飛速滑過的高樓大廈沉默不語,他下意識咬著嘴唇,將下唇咬得充血微微腫了起來。
試想一個粉絲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愛豆,卻被愛豆深深地討厭著憎恨著,他會不會想哐哐撞大墻
不知道別人什么樣子,宋堯現在無比想撞墻。
宋堯當初為了臨希的絕美愛情而上頭,繼而對陶希文十分有好感,付出過真摯感情,也動筆親自刻畫過這個人物的形象。
說愛豆似乎有些不合適,大約像親手培育出的珍稀花卉放肆生長,又或者是將雛鳥精心養育成耀眼的鳳凰。
偏偏這具身體的原主作惡多端,半點人事都不干,導致現在他家鳳凰轉頭唾棄厭惡他,怎么能不傷心。
可那關他宋堯什么事,為什么要他來承擔惡果為什么大家都要對他惡言相向
別人也就罷了,連陶希文也
委屈,可憐,滿腔忿忿不平。
宋堯一路保持著沉默,直到陶希文帶他走進一家高檔餐廳。
這里是號稱海市第一的十星級酒店,一線海景搭配超奢華裝修,有最頂尖的廚師和最優質的服務。當然了,價格也是離譜中的離譜。
服務生高大帥氣,貼心服侍入座后遞上菜單,準備開口介紹。
陶希文伸手制止了“不用看了,把貴的都上一份。”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投向宋堯,“這位先生不在乎口味,價格昂貴的食材他都愛。”
服務生下意識看向宋堯,表情驚訝,在短暫的錯愕后,還是保持了基本的修養,微笑著應下。
被這樣連番言語羞辱,宋堯臉頰泛起一片緋紅,他忍無可忍,面對陰陽怪氣選擇了直球出擊。
“你不用這樣嘲諷我,有什么話直說好了。你討厭我何必非要拉我一起吃飯,不覺得折磨嗎”
“我并沒有覺得你的車有什么不好,相反恰恰代表你精神富足,不會亂花錢來宣泄內心壓抑。”
“你也說我們很久沒見了,那你應該搞搞清楚,以前的宋堯是以前,坐在你面前的我才是現在的我”
宋堯著實有些惱了,說到最后情緒有些激動,由于過分想要與原主做切割而表達得語無倫次,胸脯微微起伏著。
開玩笑,憑什么他平白無故要背原主的黑鍋,一定要立刻劃清界線,否則接下來的時間里別說快活搞c了,這日子當真是沒法過了
陶希文被他這番言論驚到,詫異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片刻,似乎在懷疑他是否是本人。
片刻后陶希文收回視線,招呼服務生倒了杯白水,推到宋堯面前“別激動,先緩緩。”
宋堯低頭小口啜飲著清水,依然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
陶希文借機仔細端詳宋堯的神態,他們曾經朝夕相處六年,記憶里宋堯是個傲慢自大的人,無論那翹得高高的下巴還是目中無人的眼神,都讓人十分不爽。
但現在面前青年油膩傲慢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純凈,仿佛換了個人,讓陶希文感到無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