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澤道:“衛宗主在為晏仙君療傷,不能打擾,許得五六個時辰,才能結束。我一個人待著無聊,便四下隨意轉轉。竟不曾想,在此遇見了你。”頓了頓,他又望了眼林安身后的路,笑問,“你是住在流雪峰么”
林安點頭。
月澤故作驚訝:“晏仙君一向喜歡清凈,不喜與人同住,恐被打擾,想不到竟能允你住在峰上,他待你倒是格外不同。”
林安心道,這才算什么
他現在儼然把師尊的寢殿,當自己的龍窩了,夜里都要纏著師尊,才能睡著。
“我聽晏仙君說,流雪峰后山,有一暖池,有療傷之效,但我許久未來劍宗拜訪,竟一時沒能尋到,不知林公子可否帶我前去”
話到此處,月澤還掩面輕輕咳嗽了幾聲,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也不知是燭火映的,還是頭頂的月光流瀉在了他的臉上,膚色竟白得不同尋常,像是極好的玉石一般。
唇色有些寡淡,看起來就病病歪歪的,身上隱約還散發著淡淡的苦藥味。
一陣晚風吹來,他身上的白衣獵獵作響,似有些站立不穩,險些往后倒去。
林安下意識伸手,忙喊了聲“小心”
月澤順勢就倒在林安懷里,嚇得林安一哆嗦,只覺得他整個人就是個燙手山芋,恨不得立馬甩得遠遠的,可又見他咳得厲害,唇邊都溢出了刺目的鮮血來。
咳到站都站不穩了,楚楚可憐,又弱不禁風,生性善良的林安,怎么好意思將人往地上甩,只能大力鉗住對方的手臂,將人當個木樁似的,往地上杵。
林安忙問:“月前輩,你沒事吧”
月澤微笑著道:“讓林公子見笑了,我生來就體弱多病,從記事起,就湯藥不離口,這些年什么靈丹妙藥都試過了,卻總也不見好。”
竟還是個病美人啊,林安問:“可你那里,不是也有一株火靈芝怎生還不服用”
“火靈芝性屬火,藥效太強,我這副身子骨這些年,吃遍了各種靈草,早就吃空了身子,實在受不得藥性,須得配上溫和些的靈草,與之煉制成丹,方好服用。”月澤解釋道,“衛宗主精于煉丹,有他幫忙,自是事半功倍。”
那也就是說,月前輩并非特意為了求娶林安,才追來劍宗,而是為了請衛楓幫忙煉制救命的丹藥啊。
這么一說,林安總算能把忐忑不安的心,揣回肚子里了。
剛要松手,卻見月前輩面色一白,竟暈了過去,嚇得林安趕緊將他攙
扶住了,急聲道:“前輩,醒醒,前輩”
“來人啊,快來人月前輩暈倒了,快來人啊”
林安急得不行,立馬要將人帶去師伯那里,可轉念想起,師伯正在為師尊療傷,月前輩說了,不能打擾,沒個五六個時辰出不來,那若是自己此番帶人過去,打斷療傷,害師尊走火入魔了,那還得了
便想著,要帶月前輩去小師叔那里。
畢竟,小師叔為人還是挺好說話的。
林安剛把人當麻袋一樣,往肩上扛,就聽月前輩喃喃道:“帶,帶我去暖池”
“我帶你去找小師叔,她定能為前輩療傷”
“不,去暖池”月澤堅持道,虛弱無力到連手里的燈籠都掉落在地,噗嗤一聲,燭火就滅了。
林安見狀,還是聽從了他的意思,扛著人就往后山上跑,一路上連口氣都不帶換的,一邊撒腿扛著人跑,一邊大聲道:“前輩,你堅持住暖池很快就到了”
千萬別死啊,尤其別死在他面前,否則,就以他亂七八糟的名聲,沒準會被旁人認為,是他見色起意,把月澤給弄死了。
殿內,衛楓笑著同晏陵道:“林安倒是當真心思單純。”
晏陵望著面前的水鏡,鏡面中,他的好徒兒正扛著一個男人,呼哧呼哧地撒腿跑,把人當個麻袋似的,半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那山路又十分崎嶇,可憐的月公子本就體弱多病,身子虛弱,被顛簸得幾次都差點從林安肩頭,直接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