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靈抓起那枚放在他碗旁邊的雞蛋,對上時之越調侃的話語響亮回答,“算”
然后扭頭對著家福就道謝。
時之越對此頗為滿意,雖然態度不怎么樣也有點倔強,不過還會道謝也不算太沒禮貌。
他喜歡有禮貌的小孩。
韓周文惶恐不安的注視這一切,一頓飯吃完家福帶著塔靈出府去重新抓藥。
剩余的三人坐在一塊,時之越問,老頭答,南宮器旁觀。
“老爺子是哪里人”
“原是太平城內的人,早些年那城歸燕國所有,老頭兒就是個燕國人。”
“后來那城被北齊奪走,我又變北齊人,再后來那城三番五次換了當家主人,換到最后老頭兒也不知曉如今自己到底是哪的人。”
在北齊當燕國人,在燕國當北齊人。
韓周文說著說著,想到記憶深處的家鄉,沒忍住抹了一把辛酸淚,“早就沒有家了。”
時之越伸手,沖著南宮器無聲張口要東西,“手帕。”
南宮器快速將干凈的帕子雙手遞上。
韓周文瞥見那遞到跟前的精致帕子,連忙擺擺手,用自己的衣袖低頭擦干淚,“不用不用,謝謝七皇子殿下。”
雖然時之越已經說了幾次,讓他不用在意南宮器的身份,可他活了大半輩子那些習慣怎么也不能一天之內改過來。
南宮器握著沒送出去的帕子,張張口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將目光移到凌三身上,讓他講。
時之越只好轉移話題接著問,“聽你說話應該是讀過書吧那塔靈怎么不跟你一個姓。”
說完,原本擦淚的韓周文就這樣被他轉移了話題,點點頭道,“以前也想博取個功名,考中秀才后還沒接著讀下去就起了戰亂,塔靈也不是我親孫子。”
他前三十年的人生,雖不算順遂卻也無病無災,飽讀詩書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光耀門第。
再后來戰亂起,昔日的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余下的都被當做俘虜不知被送去哪座城池下收編為奴,成日修筑工事,運送補給。
此生就此再也沒有見過面,就這樣渾渾噩噩幾十年一個人度過。
“三年前,我路過岔路河的時候,老遠就看到水面上飄著一個人,當時還以為他死了,正要涉水過河時忽然看到他手腳還有些掙扎,一時不忍就將他給撈了上來。”
韓周文大病未愈,一段話說下來口干舌燥。
南宮器適時將茶端上,他不能說話那用來談話的冊子翻找起來也麻煩,只能一心二用注意著對方的所需。
“多多謝殿下”
韓周文捧著七皇子的敬茶,舌頭都快打成結才將話擼直。
潤了嗓,韓周文接著剛才的話頭說下去。
“我給他一口餅才得知,他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塔靈是他自己起的名,也就這樣一直叫著了。”
這是一對半路爺孫。
時之越垂眸想著昨夜在烏陀王爺府看到的場景,就算是半路爺孫,但是這二人之間的感情沒作假,塔靈昨夜跟看家護衛拼命的架勢,還有護著人時的兇悍態度。
雖沒有血緣關系,可他們彼此之間的親情卻是真的。
時之越將腦海內閃過自家妹妹,轉了話題,“韓秀才以后有什么打算”
“亂世為人,哪有什么打算走一步是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