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他甚至天真地以為,哥哥只是生病了,不是不愛他了。
而這個真相,他或許需要用余生慢慢消化。
可笑的是,在他的寵愛下,弟弟并沒有變成別人口中那個被寵壞的弟弟,反而越來越乖,越來越討人喜歡。
但是當他拿走了對這個弟弟所有的愛時,昔日乖巧的弟弟反倒變得越來越惡劣,越來越無法無天。
冬煊凝了凝眉,不愿意再想,催促經紀人快點離開。
經紀人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照著他的話做。
冬煊目光恍惚地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
昨天晚上,他做了很多關于過去的夢。
年少的自己倘若知道自己如今是這么對待冬歉的,想必會氣勢洶洶地揮著拳頭過來揍他吧。
那時候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冬煊仿佛看見小時候的自己扯住了他的衣領,一臉護弟狂魔的模樣,對他信誓旦旦道“誰敢欺負我弟弟,我會殺了那個人”
想必現在,對年少的自己的來說,他也算是一個應該被千刀萬剮的人吧。
冬煊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從這段回憶中抽身。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向經紀人追問起了eye的事情。
自從eye出現引爆熱搜之后,本以為會繼續活躍的他再沒有更新任何一條消息,有關他的一切也再次歸于沉寂。
只是冬煊從未放棄,一直讓他手下的人去搜尋他的信息。
他一直很想好好地跟他道個謝。
經紀人邊開車邊道“暫時還不能定位他到底是誰,
不過從他過去的一些動態來看,
他似乎身體不是很好,
經常住院,有時候還會煩惱地吐槽吃的藥好苦,打的針很痛。”
冬煊眼皮跳了一下,一個詭異的聯想突然涌上心頭。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笑自己的多想。
這怎么可能呢。
江殊站在醫院里,看著空蕩蕩的病房。
聽路過的護士說,冬歉在醫院住了幾天就跟哥哥回去了。
最近不知為何,冬歉好像一直在躲著他。
雖然他每天都去看望冬歉,卻沒能再跟他好好說上一句話。
甚至當自己最后一次過去的時候,他的病床已經余溫散盡,預示著他的不告而別。
江殊只能像往常一樣來到了母親所在的醫院。
其實,他對這個母親算不上有感情。
從小到大,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冷漠的家庭環境中。
從他懂事以來就意識到,自己的媽媽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
她從來不會夸獎自己,也不會像別的母親一樣,愿意耐下心來傾聽孩子的話,也不會為孩子取得的任何一個進步而感到高興。
從始至終,她對自己的態度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她雖然不會虐待自己,但是她也讓自己清楚的明白,他是孤獨的,不被愛的。
他從來不敢麻煩她什么,遇見什么難以熬過的困難也只會自己默默承受著。
漸漸的,他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不喜歡跟人接觸。
后來這個從來沒有疼愛過的他的女人病重了,毫無生機地躺在醫院,用一臺臺冰冷的機器維持生命。
江殊雖然并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過母愛,但還是愿意打工為她賺手術的費用,延長她的生命。
畢竟,這也算是他唯一一個親人了。
都說父母是孩子第一個在乎的人,可是對江殊來說,他從記事以來,都并未跟這個世界產生過什么羈絆。
那么,他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么呢
那一刻,冬歉的臉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
冬歉是他出生以來第一個在乎的人。
他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般,灰頭土臉地在挨著墻角走,終于在某一個轉角,有一個姝色眉眼里寫滿多情的少年向他勾了勾手,喚他過來。
他知道那是陷阱。
但他想要他跳,他便跳了。
不論多難,他都想待在他的身邊。
如果有一天那個人覺得沒意思了,不要他了,他也會聞著氣味追到天涯海角咬住他的衣角,將他撲倒在地,再也無法離開。
他會讓他知道,沒有一樣東西是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
江殊眼底浮現一絲晦色。
當他從醫院里走出來的時候,有幾個黑色的身影攔在他的面前,對他恭敬道
“您好,江先生。”
“唐總想請您跟他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