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卻鄭重道“可是現在,我陪著你就好。”
冬歉笑著看他“陸湛,你到底是領養我,還是金屋藏嬌啊。”
陸湛的耳朵微微有些紅了,他垂下臉,繼續裝作平靜的模樣,替冬歉進行腿部按摩。
怎么辦,還是跟以前那樣好逗。
被按過的皮膚上染了點紅痕。
像是某種特殊的印記。
這個宅邸像是被陸湛精心改造過一般,還有適合輪椅上下樓梯的地方。
冬歉是自由的,他不用任何人的幫助,就可以在這里來去自如。
這天,不知道哪里來的小貓跑在了樹枝上,下不來了。
冬歉坐在輪椅上無法站立,對他來說,那是他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他一只手撐在輪椅上,又艱難地抬起令一只手,想要將小貓接下來。
但是這個距離實在是有點太遠了。
冬歉的腿在打顫,額頭上滲出一點冷汗。
可是最后,他終究是沒有承受住,輪椅向后滾動,而他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去。
就在冬歉準備迎接與大地親密接觸的疼痛時,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支撐他站起。
冬歉睜開了眼睛。
那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托著他緩緩站起。
冬歉想起在任白延的實驗室時,有那么一個夜晚,小怪物用觸手支撐他站了起來。
像是堅硬的外骨骼一般。
冬歉站起來,將躲在樹枝上瑟瑟發抖地小貓接了下來,抱在了地上。
這種站起來的感覺實在是闊別已久。
陸湛來到他的身邊,沒有看那只貓,只是將冬歉渾身上下打量一遍,關心道“你怎么樣”
冬歉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將小貓放在地上。
貓的爪子踩到踏實的地面后,就飛快的跑遠了。
冬歉看著貓,陸湛看著冬歉。
這個世界上,好像任何一個生物都是這樣,只要穩穩地踩在地面上,就可以跑出去很遠。
只有冬歉不行。
陸湛伸手撫了撫冬歉的腦袋,溫聲道“我們出去吧。”
他說“你想去哪都行。”
冬歉抬起眼眸“如果被任白延發現了呢”
陸湛緩緩笑了“沒關系。”
“等待他的是軍事法庭的審判。”
“動用帝國的資源,隨意將生物技術用在不合法的手術上,他勢必躲不過制裁。”
“他不會找到你的。”
“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他輕輕俯下身來,彎了彎眼眸,問道“所以想好了,你想去哪里”
看著陸湛的眼睛,冬歉的心臟顫動了一瞬。
須臾,他緩緩道
“我確實有一個想去的地方。”
院長正在收拾冬歉的遺物。
每一個孤兒從孤兒院離開的時候,院長都會將他們留下的東西收拾起來,哪怕他的家被堆得越來越小,卻總也舍不得丟。
冬歉雖然下身殘疾,但確實是他帶過的最省心的孩子。
他從來不會主動要求什么,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總會有各種各樣想要的東西。
明明沒有什么欲望,為什么卻還是這樣的結局。
或許,對于一個在孤兒院里長大的孩子來說,想要個家還是太奢侈了吧。
院長原本打算將這些東西放在冬歉的墳前,可是又舍不得讓這些東西在外面風吹日曬。
那個孩子會不會也在忍受風吹日曬呢。
那孩子長眠后,可不可以安安穩穩的過上平靜的生活呢。
他總是操心很多事情。
孩子沒有被領養他操心。
孩子被領養走了他也操心。
生前操心,死后也要操心。
他好像總是有很多很多操心的事。
不過,其實也沒有關系了。
他就是喜歡操心這許多事,改不掉了。
冬歉喜歡吃橘子糖,下次給他帶點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