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其實一直瞧不起他。
不過,也不光是他一個人。
應該說,是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冬歉在外人眼里一直是貪生怕死的存在。
因為貪生怕死,所以在瀕死之際選擇成為阿塔爾的血仆。
因為貪生怕死,所以始終懦弱地躲在阿塔爾的羽翼下,從不拋頭露面。
凱英也因此和他徹底決裂。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冬歉的房間里擺著一個日歷,在某個日子里,被標紅畫上了圈圈。
那是他的死期。
在冬歉和凱英很小的時候,凱英就拉著他的手,主動提出要跟他建立血契,血契代表著兩個人的生命從此連結在一起,一方死去,另一個人也會跟著死去。
那個時候冬
歉不明白血契意味著什么,以為這只是兩個人關系好的標志,于是便笑著同意了。
后來凱英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后,就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冬歉自己也沒有當回事。
而在那次狩獵前不久,冬歉偶然在一本古書上看到了血契意味著什么。
那天不久,狩獵就開始了。
冬歉知道自己絕不能死,于是自愿成為了阿塔爾的血仆。
他不能死。
至少現在不能死。
古書上記載,只要結契的其中一方每天流一杯血滴在陣印中,兩年之后,雙方的血契就會消失。
只是他作為血契的背叛者會死去。
真不知道是哪兩個戀愛腦發明的契約。
冬歉已經選好在哪一天死去。
在這本書里,冬歉就是頂著貪生怕死之名的炮灰。
所有人都覺得他怕死,殊不知他每天都在房間里計算著自己的死期。
他每天都告訴自己,只要他多活一天,凱英就不用死了。
只要他再堅持一天,凱英就沒事了。
他這種人,墮在深淵里也沒什么。
每一天結束后,他會欣慰地告訴自己,真好,又多活一天。
凱英今晚能做個好夢么
被阿塔爾吸完血后,冬歉雙腿發軟,將手撐在桌子上才能勉強站穩。
阿塔爾卻始終那樣體面,連衣角都沒有一絲凌亂,慢條斯理地理著袖口,衣冠楚楚道“快把自己收拾好,晚宴上讓人看見你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應該又會有關于你新的艷聞傳出來了。”
冬歉輕輕喘著氣,垂著眼眸道“謝謝主人提醒,我知道了。”
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手指輕輕顫抖地觸上被阿塔爾扯開的衣領,緩緩扣上紐扣。
接著,他又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虛弱地離開了。
他這副雙腿虛軟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跟親王在殿里大做特做了一次。
冬歉的體質較弱,每次被索取完血液,都會虛弱很久。
阿塔爾最喜歡看他這副破碎的模樣。
自從將冬歉變為自己的血仆之后,冬歉先是消沉了一陣子,接著,不知道怎么了又振作起來,就好像連身心都被同化一般,好像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成為了血族一員的事情。
而成為血族,就要以別人的血液為食物。
對于每一個剛剛變成吸血鬼的人來說,吸食人血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畢竟,那曾經算是他們的同類。
同類相殘,太難做到了。
一些牙口硬的人,一般被虐待到半死不活的時才會屈服,然后忍著生理上的惡心接受人類的血液。
阿塔爾曾經以為冬歉也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