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細微的停頓在謝清楓的眼中無限放大。
心中的那份猜疑愈發濃重,謝清楓站在冬歉的身后道“可否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
冬歉轉過臉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這個,請恕在下不能從命。”
冬歉身旁的小美人們有些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對謝清楓道“你這個人是怎么回事,看不出來咱們坊主不想要摘面具嗎”
“你們修仙之人都這么冒昧嗎算了算了,我們也不想給你彈琴唱小曲了,你趕緊走吧。”
剛剛還圍著謝清楓嘰嘰喳喳的美人現在都跟看瘟神一樣遠離他,就因為他讓他們的坊主做了他不喜歡的事情。
一生受人尊敬的謝清楓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
冬歉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說了一個“不”字,他歌舞坊的人竟然會這么護著自己。
真是一幫性子純善的人。
可即便受到如此對待,謝清楓仍舊固執地站在那里。
他的意思好像已經很明確,如果沒有看到冬歉摘下面具,他是不會讓他離開的。
冬歉知道謝清楓這個人有多么固執,決定好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何況現在,他又跟自己較上了真。
冬歉淡笑一聲“既然你執意不走,也好,也罷。”
他的目光黯了黯,意味不明道“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做我們的客人,接下來,無論我的人如何招待你,你都要全部照做才行。”
謝清楓注視著冬歉的眼睛,良久,點了點頭。
片刻,謝清楓就被冬歉請道了最大的客房中。
他故意自己坐在主座,委屈謝清楓坐在客座。
冬歉盤算著,若是自己在這里好好為難他,他自己就會知難而退了。
房中點著桂花木做的熏香,淡雅的氣息漂浮過每一寸角落,氣氛卻是那樣潮濕,像是濃烈的雨季。
葉琚推開門,安靜地走了進來,半蹲下來,斂下眼簾,往冬歉的杯子上倒上了剛溫好的酒水。
天冷,葉琚不許他喝涼酒。
自從冬歉上次救了他
之后,不知為何9,葉琚就成為了最愛親近他的人。
葉琚這個人實在溫柔,也實在能干,他能做出很好吃的菜,跳出歌舞坊最漂亮的舞,為人處世也是溫溫柔柔的,誰見了都喜歡。
盡管如此,他周身仿佛縈繞著一股散不盡的憂郁。
我見猶憐,冬歉每次看見他,心里都會想起這四個字
與其他人不同,只要他說怕黑,冬歉就同意讓他到自己的房里來了。
或許是因為他受過比旁人更多的苦,又或者是因為他曾經對原主的施糖之恩,冬歉對于他,總是會更心疼些。
如果葉琚生活在普通人家的話,想必也是一個溫溫柔柔的賢善良人,喜歡他的人會數不勝數。
葉琚將酒杯放在冬歉手邊的時候,指腹不小心觸在了冬歉的手背,他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可是在往冬歉的桌子上擺糕點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地觸到了相同的位置。
冬歉只當是巧合,沒有在意。
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別處。
他知道,此刻謝清楓正在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
或許哪怕是現在,他也在時刻觀察著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自己可萬萬不能讓他得逞了。
往日的冬歉是個一心陷在愛情里的少年,滿心滿眼只能容得下謝清楓,再也看不見旁人。
他從來只愿意觸碰謝清楓,對旁人避而遠之,任何人親密的觸碰都會讓他厭棄至極。
謝清楓是被供在神龕之上存在,冬歉愿意俯下身來,做他最干凈的貢品。
可是現在,那些拘束再也不重要了。
畢竟,謝清楓永遠不會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隨時可以將對他的愛分給任何人。
葉琚放完酒和點心,正要起身離開,冬歉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冬歉的手指涼涼的,捉著他的動作也很輕,仿佛怕弄疼了他似乎的。
戴著面具的少年緩緩看向他,泛著緋色的眼尾輕輕挑起,聲線多情而曖昧“等等再走。”
葉琚的喉嚨不自覺地滾了滾,須臾,領悟他的意思,陪坐在他的身邊。
手指觸碰著冬歉指腹的溫度,葉琚緩緩垂下眼眸。
心跳比起以往急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