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易天可身邊的時候,易天可才算清醒了一點,她急忙問道“你要干嘛”
話說出口,易天可的敏銳洞察力就讓她感受到了一絲絲不協調,那個溫暖陽光的齊星宇好像突然變得有些冷淡陌生了。
齊星宇沒有理她,直接跳進了那個飛船砸出來的深坑。
已經過了五六年的時間,這個深坑已經被雨水沖蝕的看不清原貌了,那些飛起的砂石也成為了周圍土地和諧的一部分。
但是坑底那個圓形的土環仍然清晰可見,就好像風霜雪雨都那它無可奈何一般,它一直維持著最初撞擊時的模樣。
齊星宇蹲在這個圓環旁邊,手指輕輕地觸碰到了這個圓環的邊緣,表面上附著的土壤立即脫落,露出了下面一圈瑩白色的細絲,它迅速收縮,箍在了齊星宇的食指上。
這是確定飛船位置的定位裝置。
易天可跟在齊星宇的身后靠近了這個深坑,不過她沒有下去,只是趴在坑邊觀察。她清楚的看見,齊星宇的手指在觸碰那個土環之前,前端的指節變成了純白色的金屬,那才是他本來的模樣嗎
“你還好嗎,我是說”她話一出口就變得遲疑了,因為她分明看到齊星宇那雙溫柔的眼睛變得毫無表情,與凌冽的寒冰無異。
齊星宇從坑中走出,雖然已經恢復了全部記憶,但是身為外星人的記憶與身為地球人的兩種迥然不同的記憶模式在他的大腦里產生了奇妙的反應,一時間還無法組合出一個正確的行為人格。
這時的齊星宇,身為外星人的冷峻占了主導地位,他仿佛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我沒事。我們離開這里吧。”
易天可心里觸動了一下,她已經認不出面前的人了,他的聲音都變得陌生了。
“誒,等一下”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易天可順勢握住了齊星宇的手,可只是稍微觸碰了一下,她就迅速松開了。那手冷冰冰的,跟鋼鐵一樣冷硬。
“你也明白我的真實身份了,我會帶你離開這里。”這是冷漠而致命的宣判,將易天可心中最后的幻想擊碎。
她愣住了,直到看到齊星宇毫不遲疑的遠離,才趕緊追上。但她知道,無論自己跑得再如何快,她也追不上前面這個人了。
山路曲折難行,漸漸高升的太陽卻給了易天可難得的溫暖,她心里突然有點感謝這條路的漫長了,這樣,也許可以讓她能和前面那人多呆幾分鐘。
只是這欣喜并沒持續很長時間,兩人走過一個山岬口就遇到了一個運木材的三輪小卡車,卡車司機好心,說要帶他們離開這個大山。
坐在剛鋸斷的木頭樁子上,身側就是深遠的山澗,迎面吹來的山風將臉吹的冰涼,易天可把脖子上的圍巾又裹緊了幾分。她失落地看著齊星宇,心里有說不清的話想要說,卻被嘴唇死死地鎖住。
齊星宇就坐在她的對面,他正感應著自己飛船的具體位置。對這個星球的探索計劃也算是完成了,這個被叫做“地球”的行星完全不符合“星宇”計劃的標準,剩下的只是離開這個星球就好了。
可是,我為什么會舍不得是因為對面這個女孩嗎
齊星宇在雙重記憶的混沌中沉淪,易天可在摯友離散的失落中掙扎,兩個本來親密無間的人突然形同陌路,安靜地走完了這條漫長的山道。
返回市區,易天可叫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很樂意帶著這樣的小情侶跑長途,跑一趟市區來回就把一天的油錢掙回來了,他很熱情地和兩人聊天,卻發現兩人像是鬧矛盾了一樣,盡管都坐在后面,卻是一句話不說。氣氛有點尷尬。
“你也要走了是嗎”終于,還是易天可忍不住開口了。
齊星宇看著窗外陌生的場景,冷漠地說“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