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步亦趨跟著福晉走,繞過數個彎,忽見福晉頓住了腳步。
宮道上斜斜插入一道聲音“四嫂安。”
語罷,聲音笑了笑“我還說呢,不知哪里來的妖精,大老遠就傳來陣陣香味,原來是人比花嬌的年側福晉。有的香味兒宜人,有的香味兒噬主,四嫂可要小心了”
來者紅唇大妝,穿戴隆重,可再濃再艷,都不及話間的刺人。
福晉臉色當即不好看了。
八福晉緩緩走來,經過年嬌的時候,腳步停了停,像是沒看見福晉的臉色,笑著對福晉說“四嫂莫生氣。我那府上的格格侍妾,實在沒一個上得了臺面,這不,一看到年側福晉,實在是心生羨慕。”
福晉目光淡淡,也笑了“羨慕,就讓八弟去皇上跟前求娶,多少美人等著讓八弟挑,何必饞我府上這個。”
八福晉郭絡羅氏神色一厲,她幾乎要喊出聲來,一為福晉對年嬌的維護,二為福晉戳到了她的痛處。
誰人不知她視八爺如命,絕不許八爺去別人房里,哪里會忍一個新的側福晉
何況去歲,皇上重重地訓斥了八爺,幾乎將人人稱頌的八賢王貶進泥里,還差點削去他的貝勒爵。八爺臥病在床已有數月,連帶著八福晉著急上火,行事作風都燥了很多。
與身為雍親王的四爺不同,八爺如今的境遇哪還有在皇上跟前求娶的臉面
“四嫂牙尖嘴利,我遠遠不如。”八福晉冷笑一聲,看向年嬌,定定地打量著她。
來者咄咄逼人,散發著令妖不舒服的氣息,年嬌有些不高興。
不過宮里并不是能發脾氣的地方,她牢牢把家人的叮囑記在心里,此刻友好地露出一個笑“八貝勒福晉不給我請安么”
八福晉滿腔的慍怒剎住了。
是了,她雖為貝勒嫡福晉,年嬌卻是親王側福晉,按品秩,是她要給年氏行禮。
這讓她怎么能夠忍受,八福晉嘴角抽動,手猛地攥起。
不請就不請吧,年嬌腮肉扁了扁,轉而認真道“您方才的夸贊有理,不過,八福晉有所不知,妾身的香味不噬人。”
八福晉愣了一愣,回過味來,心火驀然變得旺盛,年氏這妖精是在反諷她
“好啊,”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四嫂賢惠,也將年側福晉調教得極好,弟妹我真是大開眼界。”
說罷福了福身,沉著臉走了。
福晉望著她的背影皺眉,低聲對年嬌道“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八弟臥病后,卻是逮誰咬誰。你別放在心上。”
不過,她瞧年氏的樣子,是本來就沒放在心上。
福晉回憶起年嬌讓八福晉請安的模樣,笑了“我們繼續走。”
年嬌“嗯嗯”
不到半個時辰,永和宮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大宮女掀簾出來,福身道“娘娘已經用完早膳,在暖閣等著福晉與側福晉。”
福晉道“兒媳叨擾額娘了,辛苦姑姑。”
永和宮坐落在東六宮中,裝飾大氣,又不乏婉約清新。年嬌規規矩矩地往前走,再一次見到了德妃,她的容貌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驚艷,一眼望去謹慎又溫和,四爺的鼻唇與她像了七分。
德妃賜座以后,朝二人頷首“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
因著偶遇八福晉,她們在路上耽誤了片刻,娘娘恐有所感。福晉低聲說了方才的事“八弟妹來得快,走得也快。”
德妃笑容微淡“她那人你擔待著些,我們都擔待著些。”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今,八福晉才是光腳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