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繆爾騎馬穿過一座座營帳,來到交火的前線,在側陣竟然看到了大批按兵不動的軍隊時,終于意識到其中的古怪。
他驅馬來到那些魔將面前,壓低聲音“你們難道沒有想過,采取這樣冒險的方法,假如出了什么差池,你們的王
一個魔將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哼道“我們的王,遠比你想象得強大。”
另一個說“去去,人奴就該呆在后面。你以為得到了王的一丁點寵愛,就能夠指揮我們”
蘭繆爾這種活像個自走神像的脾氣,硬是被這群魔族氣得想罵臟話,哪怕他其實還沒學會。
昏耀明知道自己狀態不佳,卻依舊在舊傷發作的前提下出戰,是故意的。
甚至有可能,前些日子在外連續激戰八日,將自己消耗到舊傷發作也是故意的。王庭的軍隊已經在外僵持了太久,這使得魔王的耐心逐漸見底,他渴望一場速戰速決的勝利。
一個在舊傷發作的狀態下,孤軍深入敵后的魔王放眼整個深淵,哪里還能找到比這更香的誘餌呢
部落的聯合軍是臨時組成的同盟,協調性注定不會太好。當各個部落都在貪婪之下失控,當敵軍戰線在追逐中拉長、拉薄,致命的破綻必然暴露出來。
那么,究竟是黑托爾的軍隊先把昏耀困死,還是王庭的軍隊先找到黑托爾的破綻,然后一擊破敵
王與王的戰將們,互相托付了全部的性命與信賴,來進行一場殘忍的豪賭。
蘭繆爾不喜歡賭博。
他冷聲說“派軍隊去接應。”
摩朵譏諷地笑了一聲“太對不起了,蘭繆爾大人,我們只服從吾王的命令。”
蘭繆爾“我不干涉你們的戰爭,但王昨夜的情況很不好,現在的戰況很有可能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必須派軍隊去接應。
沒有一個魔族搭理他。
摩朵故意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蘭
繆爾大人,如果您真的那么擔心,不如親自去救援呢”
這話一出,四下的魔族部將們就稀稀拉拉地竊笑起來。他們都知道王心愛的奴隸是個孱弱的凡
“我們效忠的王,是永遠不停止戰斗的王;而死在戰斗中,本來就是魔族強者的宿命。”摩朵的話語以一句嘲諷告終“還沒適應深淵嗎,人類”
這句話,就像是油潑在火星上。
忽然間,蘭繆爾的神態變化了。他的面龐繃緊,唇線抿直,眼角瞬間掠上冰冷的鋒芒,那竟然有些接近戾氣的概念。
“什么宿命。
“都是騙人的話。
從來溫和包容如綿羊的奴隸,猝然冷笑一聲,仰起眉目摩朵的后背麻了一瞬。她發誓,她從沒見過這個人類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
“在陽光普照的地方,人類會說,死在神子手里是魔王的宿命。”
蘭繆爾眼神冰冷,“假如要論宿命,他也該死在我的手里,而不是在這種地方。”
說罷,他猛地一扯韁繩。高大的角馬揚蹄嘶鳴,在無數魔族的驚呼下,帶著人類頭也不回地沖向了更遠處的戰場。
就像一枚潔白的雪花,落入洶涌的黑色風暴之中。下一刻,雪花化作了風暴本身。
腥風穿過昏暗的平原,將白袍與長發吹得涌動起來。蘭繆爾閉了一下眼,他抬起空蕩蕩的,無有寸鐵的右手
人類白皙的指尖,燒起了帶著滾滾死亡氣息的黑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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