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阿薩因、摩朵等魔將們一起去宮殿探病。宮殿里燒著火石爐,蘭繆爾披著厚厚的獸皮大
袍,縮在床上彎腰一直咳,咳到唇色都泛紫了。
硫砂侍官扶著他,用白色的帕子給他掩口。
剛進來的幾位魔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枚白帕子上竟然一點點染上了血跡,就像蘭繆爾大人曾經對他們描述過的一種開在雪天里的紅花。
等蘭繆爾緩過來,看到昏耀的各位臣屬來了,神色很歡欣。咳得沙啞的嗓子很難發聲,他就吃力地抬手指了指窗邊,請硫砂把前幾天挑好的種子拿來。
天珀走到床邊,茫然地給他倒了一杯水,問道“你怎么會就快死了”
蘭繆爾喝了水,似乎好了一些“咳真的快死了。”
他眉眼彎彎地笑道“剩下這兩個月,少王要對我好一點。欺負一個將死之人,日后回憶起來會后悔的。
蘭繆爾大人摩朵失聲喊道。蘭繆爾豎起食指,“噓”了一下。
“魔族不需要為人類難過。他溫聲說,諸位大人的心意我都知道,足夠了。深淵七年,我很感恩。
于是魔族們啞然。大人又開始荒謬了,他們心想。
在場的哪一個當年沒有欺凌過他,哪一個沒罵過三兩句“人類賤豬”蘭繆爾竟然說很感恩,他到底在感恩什么
硫砂拿著種子回來了。蘭繆爾親手拆開,拉過天珀的手掌,往里面放了幾顆。
這是我從人間帶來的,都是深淵沒有的植物。以后結界變得更薄一些,就可以種了。少王天資聰穎,只是有時容易急躁。您是未來的王庭之王,遇事一
定要穩得住才行
天珀腦子發蒙。她還接受不了,攥著種子后退兩步,怒道“別碰我你也配高高在上地指點我一個人類人類
但蘭繆爾已經不多理會她了,他開始給每一個來看他的魔族贈送種子,然后囑咐一兩句。
死別本來應該是悲傷的,可是正主坦然到這個程度,弄得這群野蠻的魔族難過也不是,不難過更不是,一個個都變得呆傻了。
七年相處,從仇恨到敬愛。他們才剛開始真心實意地叫這個人類“大人”,接受了這個人類將成為深淵的王后,怎么會
我還有幾件曾經的舊物,本想分給諸位。蘭繆爾嘆息道“但求了吾王好幾天,他也不肯交出來。平常蠻大方一個魔,就對我這樣小
氣。
摩朵與阿薩因驚恐地對視一眼。
完了,蘭繆爾大人不會正在拉著王給自己準備后事吧他們想象了一下就覺得頭皮直竄涼氣,不敢深思魔王這兩天過得是什么日子。
阿薩因試探性地問了句“為何不見吾王”
蘭繆爾前天他非要和我搬到結界崖去住。我說不行,我的后事還沒辦完。吾王很生氣,兩天不肯見我了。
“吾王的脾氣總是這樣,掌控欲太強,不喜歡別人不聽他的話沒關系,等他生完氣,自己就會好的。
摩朵與阿薩因痛苦地對視了第二眼,心想不行啊這哪里是掌控欲的問題,蘭繆爾大人真的一點都意識不到嗎,一點點都沒有感覺嗎
這幾個魔族飛快交換眼神,“說不說”“再不說就來不及了“但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誰叫吾王不早求婚”之類的信息在那幾道視線里亂飛。
蘭繆爾。
最后還是天珀黑著臉,字斟句酌地開口了“你知道王為什么不留子嗣,為什么突然急著為王庭冊立少王嗎
蘭繆爾迷茫地歪了歪頭,幾縷銀發落在肩上搖晃,他說他討厭養小孩。
魔族們面部扭曲,齊齊露出恨不能以頭搶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