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
背后的魔族少年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蘭繆爾站在茫茫的地底山林里,忽然感到無邊的孤寂。
他就這樣沉默地站了一小會兒,轉頭看了看充滿未知與威脅的前方,又看了看一切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后路。
神子背著魔王,向前方走去。
往前走,說得簡單,卻并不容易。
在蘭繆爾前十五年的人生中,別說沒有進過大山,連王城都沒出過。神子所行的每一步路都會被提前清掃,鋪好地毯,赤足踩上去也不會有半點硫痛。
現在沒了魔王走在前面,別說覓食,他連石縫里的雜草根都不敢啃了,生怕一口咬下去就中毒倒地。
唯一的憑仗,就是他確實很強。
第一個遭殃的魔獸長得像狼,但比普通的狼大上兩倍,有著金色的眼瞳和鐵色的皮毛。蘭繆爾直到七年后才知道這東西叫死狼,王庭覲見的分食儀式上要生吃它的肝臟。
當時的少年神子不懂,只知道魔王昏迷的唯一好處就是他不必再掩飾自己的實力。蘭繆爾拔出短劍,一番纏斗之后,利落地斬殺了它。
黑狼倒地,很快斷了氣,血從被割開的喉嚨里汩汨噴涌而出。
蘭繆爾將昏迷不醒的魔王抱到狼尸旁邊。他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深吸一口氣,俯身含了一口魔獸的血
“咳咳”
蘭繆爾臉色慘白地捂著嘴,嗆咳不止。他平常連口味稍重一點的食物都不吃,現在卻要生飲獸血
他閉眼掐著掌心,忍著反胃又含了一口血,低頭哺給懷里的魔族少年。
“唔”昏耀喉間發出微弱的聲音。他燒得神志不清,有氣無力地往蘭繆爾涼涼的頸間蹭。蘭繆爾以為昏耀也難以忍受這腥甜的獸血,摸著少年的臉頰輕輕說“別動沒有水,只能給你喝這個。
狼血從相貼的唇縫間流下來,滴答滴答地亂灑。
蘭繆爾將魔王托著后腦抱緊,他深深低頭,用自己的舌壓著對方冰冷的舌,將腥甜的液體送進去。
金發散亂垂落,遮住了他們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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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他又學著昏耀的樣子,用短劍剝開魔獸的外層毛皮,割下紅白相間的肉塊。他先將體內的“法力”在掌心凝成黑色的火焰,再用枯枝點起火堆,勉強烤了烤。熟沒熟的也不好說,反正魔族連生肉都能吃,應該沒問題吧
蘭繆爾將肉咬爛了喂給昏耀。
漸漸有魔獸循著味道找過來,蘭繆爾知道不能久留,又背起昏耀離開了這里。
他靠頭頂那輪結界的光芒辨認方位,在飛離與走獸的覬覦下艱難地行進。
幸運的是,到了中午,他找到了干凈的水源,于是又為魔王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壞死的爛肉剔掉,用水沖洗,扯碎衣服的布料包扎。
漸漸地,前方的植被變得稀少了,光禿的山體裸露出來。雖然前行變得容易了一點,但是想要確保食水變得更加麻煩。
天色開始陰沉。
蘭繆爾想到昏耀說過會下雨,于是留心尋找能夠遮蔽的地方。他背著魔王鉆進一個小山洞,想了想,又出去搜羅了一些樹枝進來。不到半個鐘,果然大雨傾
盆。
蘭繆爾將樹枝堆起來,用那種黑色的火焰點燃,冰冷的洞窟里稍微回暖了一些。
他將魔王抱在懷里,盯著外面的雨幕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