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嚴清看看大敞的庫房又看看明華章,到底不放心將鑰匙交給別人,只能示意管家趕緊去追明華章,自己回來鎖門。謝濟川看著隗嚴清的動作,說“這鎖看著結實,隗掌柜,庫房有幾把鑰匙”
“只有我這一把。”隗嚴清熟練地上鎖,“這關系到小民的吃飯手藝,不敢馬虎。”
謝濟川慢慢哦了聲,認真問“鎖好好的,鑰匙又在隗掌柜這里,那木偶是怎么跑出來的莫非,真有鬼魂作祟”
隗嚴清手一哆嗦,失手將鑰匙摔了下去。謝濟川眼疾手快接住,笑著遞給隗嚴清“掌柜的小心,拿穩了。”
隗嚴清看著面前溫柔淺笑的謝濟川,不知怎么,竟覺得他比里面那些木偶還要滲人。
隗嚴清定了定神,奇怪自己怎么會生出這種離譜的想法,可能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他累了吧。
隗嚴清接過鑰匙,笑著道謝,經過這一番打岔,明華章早就走沒影了,隗嚴清快步趕到工坊,果真,管家壓根攔不住明華章。
明華章站在緊閉的房門前,緩慢踱步,回眸問“隗掌柜,你不是說已經處理好了嗎,為何這里還貼著符”
門上赫然貼著一張黃紙朱砂符,不光正門,周圍門窗也掛滿了桃木劍、鏡子、符紙,看著蕭索又不詳。
隗嚴清嘆氣,他只是引路的時候隨口提過工坊在什么方向,他過耳就忘,明華章怎么就記住了呢
但人都找來了,隗嚴清也沒法再遮掩,如實道“郎君有所不知,死人終究不吉利,自殺更是不吉中的不吉。據說自殺的人不得往生,魂魄會一直困在原地,我怕二徒弟沒法投胎,便請了道士來,為她超度。”
“是嗎”明華章道,“既然超度法事做完了,里面應當沒事了。開門吧,給祖母挑完木偶,我還有其他事要做。”
五姓七望的名頭太大了,隗嚴清太想做成這樁買賣,哪怕對方強人所難,他也得順著來“好吧。郎君往后退一點,里面鎖了好幾天,味道可能不好。”
說著,隗嚴清給管家使眼色“揭開符紙。”
管家身體抖了抖,目光露出驚恐“掌柜的”
隗嚴清神情平靜,俊雅白皙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一股狠決“揭。”
管家哆嗦著撕開那張色紅如血、龍飛鳳舞的道符,隨即就躲到一邊,一眼都不敢往里面看。隗嚴清就鎮定的多,他推開門,道“郎君您看,這就是做木偶的工坊。里面又臟又亂,沒什么特殊的,不如”
隗嚴清話音沒落,明華章已經抬步走入工坊。謝濟川跟著走進來,入目所及是一個匆匆被清理出來的空地,上面還殘留著做法痕跡,許多成型的、沒成型的木偶胡亂堆在旁邊,臉上貼著功效不明的符箓。
說實話,看起來更可怕了。
隗家的木偶出名就出名在“真”這一字上,那些木偶有的還看不出形狀,有的已經開始上色,有的干脆胳膊、腿隨意散落,像被肢解過的尸體,堆在一起宛如尸山。置身其中,仿佛被無數雙空洞詭艷的眼睛盯著,再想到不久前這里還死過人,陰森感油然而生。
明華章像是感覺不到地上逐漸攀爬的冷意,神態還是那般漠然冷淡。他仰頭,看著格外空曠的房梁,問“隗掌柜,你說你的二徒弟在這里自殺。她是如何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