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裳默默閉嘴,查看書案上其余的東西。桌案左方放著水池,右方搭著一幅畫,中間是文房和宣紙。
明華裳一進來就注意到這張畫作了,但她硬是忍住好奇,等看完屋里整體布局后才來觀摩畫作。
這幅畫下方是一個香爐,爐中騰起裊裊煙霧,煙霧中有奇山怪石、古松仙人,最妙的是香爐后是一扇木窗,煙霧纏繞著窗格,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空間感、怪誕感躍然紙上,頗有種芥子天地、壺中仙境的意蘊。
這幅畫中的煙霧便是由水拓法暈染出來的,墨跡一圈圈逸散,飄逸舒展,不可捉摸,是人力完全無法達成的玄妙。畫者后期加的筆也妙,怪石奇松和水墨暈跡完全融為一體,可謂大拙大巧,相得益彰。
便是明華裳這種外行人都覺得好。可惜只是半成品,若等此畫畫完,不知該有多驚艷。
明華裳欣賞完畫作后,看向旁邊。許多宣紙凌亂地堆在桌上,還有
不少落到地上,看起來有人在這里臨摹那幅香爐仙境圖。
明華裳指著水池,問“謝阿兄,水里的墨跡是這幅畫留下的嗎”
謝濟川涼涼瞥向明華裳“你到底對我有什么誤解。我又不是大羅神仙,你問我”
“從現場跡象上看是的。”明華章檢查完血跡,站起來,指著地上的一張廢紙說,“這張紙上的墨跡和畫相比,大概形狀相似,但圈與圈之間空隙更大,符合墨在水中的擴散。如果我沒猜錯,應當是玉瓊為張子云演示水拓法,但還沒畫完,玉瓊就被老鴇叫去陪貴客。張子云獨自在屋中等候,他是愛畫之人,看到這種奇異技法控制不住手癢,也想嘗試一二。他取來干凈的宣紙,浸入水池中拓墨,想要臨摹玉瓊的畫,可惜沒成功。”
說著,明華章指向其他紙,道“這些都是他失敗的作品。”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明華裳聽后心悅誠服。她從沒想過能從墨跡擴散上推測時間,明華章竟然連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
謝濟川看起來已經很習慣了,他找了個沒東西的地方坐下,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說“好困,我想回去睡覺。”
“你認真點。”明華章沉著臉道,“我已和韓頡立下軍令狀,十日內必帶回失竊的大明宮圖,可不是玩笑。”
“對啊,所以靠你了。”謝濟川搭著下巴,懶散說,“有沒有我都一樣。我相信你,能不能早點收工就看你了。”
明華裳驚詫地看著謝濟川,謝濟川這個樣子,實在和她想象中的謝氏公子出入甚大。但想到他在課堂上睡覺,醒來后無縫銜接講課內容,明華裳又覺得很合理。
這很謝濟川。
明華裳沒有謝濟川的天賦,更不想把所有壓力推到明華章身上,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就老老實實干自己的事了。謝濟川偏頭,看著明華裳跪坐在案前,一動不動盯著畫卷,實在忍不住好奇“妹妹,你到底在陪我偷懶還是在辦案”
明華章正在搜索線索,聞言涼涼睨了謝濟川一眼。
難得,他竟然知道自己在偷懶。
明華裳回神,慢慢搖頭“我在想,畫畫之人當時在想什么。”
“嗯”謝濟川興致被挑起來了,“這也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