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腳步微頓,看向滿臉踟躕的溫辭樹。
他頭上的橫杠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變得格外沉默。
一如他定定望過來的眼神。
“大師兄。”
溫辭樹喊道。
“師兄。”
一開始的許多年,宴知寒名下只有他們兩人,他都只喊顧然師兄。
那時候他的修行剛步入正軌,一心追逐著顧然的腳步,每日勤學苦練,渴望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那么多個日日夜夜的朝夕相處,是什么時候被他心底那名為嫉妒的毒汁蠶食到面目全非的溫辭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顧然馬上要走了,再回來不知是何年何月。
過去他們認為理所應當的一切,再也不屬于他們了。
謝重明看著溫辭樹直直地望著顧然,忍不住伸手抓住顧然的手掌。
用力地捏了捏。
到底是自己教了那么多年的師弟,顧然聽他心中滿是悔意,便與明顯看溫辭樹不順眼的謝重明小聲商量道“我與他交待些事,你等我一會。”
謝重明很有些不樂意,卻還是松開了顧然的手。
他知道南劍宗對顧然的意義。
這本就是顧然當機立斷決定離開的原因之一,只要這些人誠心悔過,顧然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心軟。可有些東西一旦有些裂痕,即便再怎么彌補也回不到當初,還不如干脆利落地遠離。
顧然招呼溫辭樹一起在山腳下走走。
溫辭樹立刻跟上,一如過去無數次那樣緊綴在顧然身后。
顧然不疾不徐地給溫辭樹交待了許多事,包括宗中事務以及駱凌云這個師弟,最后針對溫辭樹的修行也提了幾個建議。
等到該交待的都交待完了,顧然頓了頓,終于還是轉頭看向自少年起便由自己親自教導的師弟“你以后須得堅定道心,切勿因為一念之差誤入歧途。”
溫辭樹聽到顧然這句和記憶中一樣和煦的叮囑,眼眶霎時紅了。
淚水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我知道了,師兄。”
他哽咽著回答。
顧然猶豫片刻,終歸沒再出言安慰,而是擺擺手讓溫辭樹回去,自己則是邁步走向一直等在原地的謝重明。
他是個有伴侶的人了,這伴侶還是個大醋缸子,摸別人腦袋或者幫別人擦眼淚之類的舉動已經不太適合了。
何況溫辭樹他們也早就不是需要他安撫的小孩子。
他們早該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