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這種事,謝重明以前根本不過。
主要是他從小以孤兒的身份長大,最初連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都不知曉。后來魔域事了,他鄭重地去祭拜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才知曉自己的生辰比顧然略早一個月。
兩人都是當初那場慘烈戰事留下的遺孤,百年后一切由他們來了結,也算有因有果。
謝重明與顧然一起辨認過那些被新生魔神吞噬的神魂,從宴知寒那縷殘魂的記憶里窺見了當初的真相,他從當年試圖修行禁術開始便已經與魔域那邊有了聯系。后來顧然父親攜眾修士合力重創魔神,他怕顧然父親回來后威名更盛,暗中將顧然父親受了重傷的消息透露給不愿接受全面降臨計劃失敗的魔族余黨。
顧然父親遭到魔族余黨的瘋狂報復,隕落于北大陸。
這樣一個人竟還能若無其事地繼承宗主之位并收顧然當親傳弟子,難怪他自那以后再也拔不出寒霜劍、修為也再無寸進,大抵是擔心天道用劫雷將他劈死,這才龜縮不前近百年吧。
顧然又辨認出幾個神魂,將他們一一送走,比如在雪原遇到的那對雙生子。那個當兄長的通身瑩白,神魂潔凈無暇,他對放自己自由的顧然兩人表示感謝并說道“來生我想做雪山上的一株草。”
自生自長,無牽無絆,不知憂愁。
還有軒轅郢。
他問“如果我沒有做那些事,你會給我當皇后嗎”
顧然答“不會。”
軒轅郢沒有求來生,他轉身走了。這種殘破的神魂滯留于天地之間,不過一晝夜便會徹底消散。
有時候上天入地,也不過想求一個答案而已。既然注定生生世世都求而不得,那么還不如不要來生。
最后是,阿佑。
當初宴知寒想害的人其實不是阿佑,而是嶄露頭角的顧然。隨著顧然一天天長大,越發讓宴知寒想起了顧然父親,所以他試圖勾連魔族在獸潮中動手腳,在南疆要了顧然的命。
這是顧然被長老們聯手救活了。
阿佑卻死了。
阿佑的神魂被那初生的魔神收走并融合了大半。他對顧然那誠摯的愛意吸引了新生魔神的注意,得以存留了小部分意識和記憶。
魔神與謝重明相互吞噬的時候,他幫的是謝重明,所以他的殘魂如今虛弱到仿佛馬上要消散。
可能撐不了一晝夜。
顧然認出了他,喊道“阿佑。”
阿佑身形已經變得很小很小,還沒有顧然的小指頭大。他喊出了那已經那個本來再也沒機會喊的稱呼“師兄。”他用額頭挨近顧然的食指,緩緩地靠在了上面,動作顯得那么虔誠又那么小心,“我知道師兄一定會來救我的。”
就像小時候那樣,顧然從天而降解救了他們。
能遇到師兄,真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
即使沒有今生、沒有來世,他也始終滿心歡喜。
顧然把阿佑的最后一絲殘魂送入輪回,經歷一世世的重塑和補全,將來他興許還有機會重登仙途。
只不過那應當是幾千上萬年后的事了。
送別了故人,顧然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這個時候謝重明就坐不住了,他暗搓搓對顧然表示,我,你道侶,馬上要生辰了
顧然“”
沒見過討要生辰禮討要得這么光明正大的。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家伙想要的生辰禮不會是什么正經東西。
謝重明果然很快圖窮匕見,說是自己也不要什么身外之物,就想讓顧然到歸溯石里找少年時的自己談個戀愛。多簡單的事情對不他找過顧然可多次了,怎么都輪到顧然找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