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兩側的墻壁上有縫隙,從其中透露出昏黃的燈光。商長殷能夠從墻壁后察覺到某種朝著他投注來的視線,飽含著惡意,像是什么人正隔著這墻壁窺伺。
站在他肩膀上的渡鴉同樣察覺到了這種目光。他全身上下的羽毛都因為這樣的惡意而炸了起來,看上去像是一個蓬松圓潤的羽球。如果不是顧及到商長殷的話,他說不得已經開始做些什么了。
商長殷伸出手來,輕輕的點了點渡鴉的腦袋。
“沒關系。”少年人似有似無的笑了一聲,“就讓他們看著吧。”
他的聲音里面帶著某種讓聽到的人會覺得生氣的、滿滿的閑散和不在意“他們做不得什么的。”
渡鴉炸起的羽毛漸漸的重新平復了下去。他重新在商長殷的肩膀上趴了下去,只是在最后,渡鴉朝著墻壁后面狠狠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在商長殷所看不到的角度,因此其中充滿了某種令人膽戰心驚的狠戾。只是這樣同那一道目光有片刻的接觸甚至都尚且還沒有達到對視的程度便已經會因為其中所蘊含的威勢,以及那種隱約的、仿佛死亡預告一樣的氣息而膽寒。
就仿佛,死神的鐮刀僅僅只因為這一眼便已經懸掛在了頭頂,成為了隨時隨刻都有可能落下來奪取走性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而在這一眼掃視過去的同時,在這角斗場內的某一個極為隱秘的房間里面,原本“構成”了足足三面墻的那些一塊兒一塊兒的電子屏幕,全部都在這一刻應聲而碎
“啊”
“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有敵襲嗎”
“讓開快讓開通知警衛隊拉來”
這房間內頓時變的無比的嘈雜了起來。
原來,這里居然是整個角斗場的監控室。遍布在角斗場里里外外的那些攝像頭將會成為最忠實、同時也是最防不勝防的眼睛,負責將在角斗場周圍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反饋到這里來。
可是現在,這里無疑遭受到了什么人毫無征兆的攻擊,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所有布下的監控設備全部失效,徹底喪失了對角斗場的觀察。
然而在經過盤查之后,更讓人覺得心頭不安的事情發生了他們沒有找到任何的、系統被入侵更改的痕跡,所有的警報器也都沒有做出任何的預警。
如果僅以調查的結果來看的話,那些監控全部都是毫無理由、毫無征兆的迎接來了“毀滅”。
“這”在監控室的負責的幾個工作人員彼此面面相覷。
有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現在怎么辦我們要把這個情況上報嗎”
另一個人粗暴的打斷了他,低聲的呵斥“上報之后呢我們根本不知道造成這樣的原因是什么,等到有人來調查的時候,我們卻什么也答不上的話”
說到這里,他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瞳孔當中閃過了極為恐懼的神色,然后才把自己的后半句話補充完。
“你們想被拆掉身上所有還有點價值的零件,然后從這里趕出去,在外面的垃圾區生活嗎”
沒有誰想。
就算都是在垃圾區當中,也是有著三六九等的區分的。而那些在垃圾山當中掙扎著維生的,無疑更是位于鄙視鏈的最底端。
如果可以有一個固定的住所,以及一份穩定的、能夠得到生存所需的食物與金錢的工作,誰又愿意在垃圾當中翻攪,風餐露宿,連個能遮雨的棚都無
于是,他們相互對視了幾眼,竟是有志一同的決定將這件事情瞞下去。
幾人再不提起這件事情,只趕快的開始檢修監控,重新連接信號,意圖以此粉飾太平,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其中有一個人聯想到在監控壞掉之前的最后一幕那一只擁有著可怕眼神的、提醒有些過分龐大了的烏鴉,難免覺得心頭一跳。
魔怔了吧。他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