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深夜。
今夜的天并不算晴朗,薄云遮住了下弦月,熹微的光透過云層,為屋頂蒙上了一層銀色的輕紗,但地面仍舊是黑漆漆一片。
站在房頂上的李昂突然中斷了冥想,他睜開眼看向下方,只見一道身影在黑暗中不斷穿梭,朝著十三號孤兒院快速而來。
是奧恩。
五天前突然涌現的海量記憶讓他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醒來之后,他就像當初在梅林古堡時那樣,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出門,一直到深夜才回來。他拒絕了李昂和卡勒的跟隨,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這幾天的奧恩變得沉默了起來。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健談,每天回到十三號孤兒院后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等到第二天天沒亮的時候再出門,如此周而復始,他不和任何人交流,包括李昂和卡勒。
奧恩的這些變化,李昂和卡勒都看在眼里,卡勒曾試著旁敲側擊問過幾次,每次奧恩都是搖搖頭,笑著說一句沒事,然后走進了房間。
“我現在寧愿他是前幾天那個信仰光明神,迷信神圣教廷是完美無瑕的蠢蛋。”
卡勒出現在李昂身后,他走到李昂身旁,和他一同站在房頂邊緣,看著下方的奧恩走進孤兒院,輕聲道:“實話實說,我有些擔心他現在的狀態。李昂,你說我不會剛找到伙伴沒多久然后就要失去同伴吧?”
他話音一頓,扭頭看向李昂,輕聲問道:“你知道奧恩的過去,李昂,他現在的狀態和安娜有關,對嗎?”
“對也不對。”
李昂輕輕一嘆,他其實能夠猜到一些奧恩現在的心情以及他每天出去都做了些什么事,安娜自然是影響他心情最主要的原因,但除此之外,恐怕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說神圣教廷。
就像人哪怕站在正午時分的太陽下也會有影子一樣,號稱象征著光明的神圣教廷同樣也有黑暗的一面存在,哪怕這里是光明城國,也同樣如此。
很多事情只要想找,總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李昂輕聲道:“我相信奧恩可以處理好這件事,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和想法的,這件事說不定對于奧恩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或許吧,如果他能因為這次的事情而不再迷信光明神和神圣教廷的話,我們之間或許會因此而多一些共同語言。”
卡勒苦笑了一下,朝李昂道:“我去看看他。”
說著,卡勒拍了拍李昂的肩膀轉身離開了屋頂。李昂站在原地望著前方,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后,他離開屋頂回到孤兒院內,在路過塔莎房間時,房間里傳來的一道微弱的光芒吸引了李昂的注意力。
在漆黑而又狹長的走廊里,大女孩房間里透過門縫傳出來的光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那般引人注意。李昂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走過房門時扭頭看了一眼,透過門上的門縫,李昂看見塔莎正坐在桌前,借著蠟燭的光數銅幣。
“一,二,三…才七個銅幣,照這樣下去,我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兩個金幣?光明神啊,你殺了我吧。”塔莎無力地倒在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片刻后,她坐起身來又重新數了一遍,然而結果還是七個銅幣。
這七個銅幣,是她這幾天從孤兒院每天買菜的錢里省下來的,她省錢的辦法故意買少的菜或者是買便宜的,不好的菜,她只是在要付錢的時候會懇求老板能夠便宜一點,哪怕是一個銅幣。有的時候如果老板拒絕或者猶豫不決的話,她還會撒個嬌,面對可愛的大女孩,賣給她菜的小販們通常都會答應她的要求,哪怕已經給她最便宜的價錢,也還會免去一個兩個銅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