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這里再見到你們一次,或許,或許,”他停頓了一下,“也許你們還能與我一同舉杯嗎”
有著鳶色眼睛,深棕色半卷發的青年站了起來,將一口沒有動過的酒杯放回原地。
玻璃與木質的桌面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力量有些重,以至于這樣的聲音在放著舒緩而憂傷音樂的酒吧之中分外響亮。
青年的身上還帶著不曾洗去的血腥氣。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露出了以往從未在自己友人面前表露出的眼神。
這讓坂口安吾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而他的身后就是朝內打開的木質玻璃門扉,再這樣不算大的空間里,幾乎稱得上是退無可退。
將他逼近到這個角落的青年一拳捶了下去。
坂口安吾下意識地閉了閉眼,隨后卻發覺拳風擦著自己的耳邊落在了身后木質的門扉上。
“太宰”他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已經做不到了。”太宰治收回拳頭,望著他,語氣冰冷,“發生了這件事之后,最好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我很抱歉”雖然真正布局的人是森鷗外,但依然是他間接造成了一個本該活著的人的死去。
話語在這種時刻顯得分外蒼白,酒吧里悲傷而沉重的音調仿佛也在哀嘆著這并不美好的分別。
后方,織田作之助也從吧臺的位置走了過來。他沒有阻止自己的兩個友人的沖突。
“就像太宰說的那樣,”他難得說出了有些冷淡的話語,“在這個起始的地方就此分別吧。”
坂口安吾沉默了,他沒有任何辯白,只是緩慢而又沉重地讓開了位置。
他目視著自己在港口黑手黨交到的兩位摯友從自己的身邊經過,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酒吧之中,屬于無賴派的聚會,在友誼的裂痕之中,徹底劃下了句號。
人前被長官重視夸贊,即將得到超規格晉升,理論上應當春風得意的青年慢慢地低下頭。他最后看了眼這個酒吧的裝潢與擺設,最終也離開了這里。
沉重的心情讓他沒有任何叫計程車的心思,只是沿著馬路慢慢地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
就在這時,放在口袋之中的電話響起了。
在脫離了港口黑手黨間諜的活動之后,坂口安吾終于將自己原本的手機號裝了回去,慢慢恢復了在異能特務科的社交圈。
他拿出了手機,發覺亮著的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并不是異能特務科的同事,而是自己家里的兩位長輩的座機。
坂口安吾接通了電話。
“莫西莫西,安吾接通電話的時間可真慢”母上大人的聲音自電話之中響起,“我還以為你又要去非洲挖礦了呢”
沒錯,坂口安吾之前向家里人給出的理由,就是自己要去相當偏遠的地方工作幾年,中間很難會聯系。
“母親。”他說道,眉眼依舊是往下的,顯出頹廢的色彩,“這么晚了,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回歸異能特務科之后,他中間有抽空回家探親一次,起初得到了熱烈歡迎。然而不出一天,坂口安吾就因為妨礙到了父母的二人世界得到了他們的一致嫌棄。
“事情是這樣的,你爸爸與我呢,前兩天收養了一個孩子。”母親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我們準備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去芬蘭度蜜月去這個孩子沒人照料,所以就拜托給你啦”
“什么”即使此刻心情低落,坂口安吾也不由得驚訝出聲。
“那孩子就在家里,你明天來接。”母親卻根本沒有給他插口的余地,“我和你爸今晚的飛機,現在已經要起飛了,拜拜”
電話“啪”地被掛斷了。
“喂母親”坂口安吾重復了兩遍,不可思議地望著已經斷掉的連線。
他回撥了過去,對面卻傳來了冰冷而機械的女聲,一如他此刻灰敗的心情“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
坂口安吾把電話摁滅了。
他的臉上終于出現不同的表情。
內心忽然之間有種想要說句臟話但是又不能說的無語。
種田長官給予的假期第一天,回到老宅,去接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小孩,法律意義上突然冒出來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