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從方才開始,臉上就帶著那種恍惚的、仿佛與這個世界都產生了隔膜的表情。
五條悟第一次感到他們的心似乎變遠了,連帶神色都令人恐懼的陌生。
他攥著對方肩膀的手愈發用力“看清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了嗎”
短暫到令人心驚的沉默過后。
“是悟啊。”五條曉慢慢轉過頭,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在自我毀滅之前,是對方將他從坍塌的幻境之中強行拉了出來。
“終于清醒了嗎”五條悟張口,嘴角下撇,看起來并不高興的模樣。
然而,處在下位的少年卻忽而伸出手來,將他從上面拉了下來緊緊地擁抱住。
他的胳膊攬著他的脖頸,右手摟緊著他的腰。
五條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膝蓋沒有撐住就被對方抱了個滿懷,原本干凈的高專制服也完全沾上了地面的塵土。
他忽而感覺到了對方的顫抖,肩膀的衣領上傳來了濡濕的觸感,那是是他雙生兄弟的眼淚。
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能夠感覺到對方心臟的跳動。雙胞胎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相似也最不可分割的生命,在這安靜的廢墟之中,心臟的跳動也仿佛同調了。
五條悟也感覺到了來自對方身上無法遮蓋的茫然與彷徨。
被對方的負面情緒感染,自己差點就失去弟弟的后怕便涌了上來。那道虛假的冰冷尸體即使已經變成飛灰,卻依然深深地刻印在了六眼的記憶里。
五條悟低頭,回抱住了自己的弟弟,同樣的用力和珍重。
他們就像是互相要將對方揉進自己的骨血。
“悟。”
“曉。”
他們幾乎同時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哥哥。”五條曉繼續開口,就像是要從自己此世的兄長身上汲取那蓬勃的、太陽般的活力與能量。
“別怕。”
五條悟繼續回答他,“我在這里,無論是咒靈還是你記憶里的東西,都不會敢靠近過來。”這是作為自認當代最強的底氣。
只是,如果一定要來這樣計算的話,在和平年代長大的、十七歲的五條悟是無法打敗他死去之時的兩面宿儺的。
但就是這樣的五條悟才令人挪不開眼睛。
濕冷的心情漸漸淡去,五條曉感覺到自己的肢體恢復了溫度,原本流失的力量也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見曉只是看著自己,并不說話,五條悟抿了抿唇,近乎艱難地低聲開口說道“也不要害怕我。”
方才,他看到了五條曉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東西,謎團卻一個接著一個地出現。記憶之中,對方在見到他使用“蒼”時流露出的抗拒卻隱約有了答案。
“我不會傷害你。”五條悟別開了眼睛,說道。
“我知道。”五條曉說。
淚水帶走了他心中的過去,滌蕩之后的眼睛卻也終于完完全全地將自己的兄長映入內心。
他不會再害怕無下限術式了。
幾分鐘之后。
“悟,你還要再趴到什么時候”五條曉問。
“我剛剛把你從咒靈手中救下來,你現在就煩我了”五條悟不爽地開口。
“我腿麻了。”五條曉面無表情。誰讓對方恰巧就將膝蓋支在他的大腿上以至于血液流通不暢。
五條悟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灰,假裝自己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尷尬。他恢復了往常的樣子,說道“快走吧。”
五條曉站起身,將自己的咒具重新裝進盒子里,忽而好奇地問道“剛剛那只咒靈的術式里,哥哥看到了什么”
白發少年原本正將自己的墨鏡戴回鼻梁上,這會的動作忽而微微一頓。
隨后,他扯開了一個完全不算正派的笑容,說道“我我看到老頭子拿著五條家的牌子鞠躬,告訴我是時候繼承五條家的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