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站到鏡子前,鏡面就會變成銀白色的,濃湯狀的液體。
銀白色的液體被鏡框圍著,閃著碎鉆似的光芒,沿著順時針流動著。
大約半分鐘,鏡面會漸漸凝實,顯出一副畫來。
現在,浮現在沈時安眼前的,是一副扭曲吊詭的話,陌生的男人被巨大的藤蔓束縛住了手腳,其中一條藤蔓從他的頭頂貫穿,他眼球外擴,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時安見過許多尸體,但依舊無法習慣這種不該發生的死亡。
他挪開視線,站在鏡子前的男人被催促著走開,臉色蒼白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終于,輪到了第一個備受關注的玩家。
薔薇握著拳,每走一步都要咳一聲,長發隨之披散,蒼白的皮膚因為嗆咳浮起紅暈,反倒顯得氣色好了些。
他站鏡子前站定。
銀白的液體轉動著,半分鐘過后,畫面顯現。
沈時安看到了自己的臉。
但那又與熟悉的自己不同。
畫面里的沈時安握著那把手術刀,面色沉凝,沒有半分波動,將他插在了薔薇的胸口上。
薔薇本就蒼白的臉徹底的失去了血色。
畫面的背景是一片黑白,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了死亡。
薔薇只看了一眼,便點點頭,挪開了位置,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因此被牽動的喜怒哀樂來。
然而觀眾席就沒這么安寧了。
看到直播畫面的人迅速將沈時安殺了薔薇的消息傳了開來。
沈時安站在場地中央,透過全息大屏,那灼熱的目光澆在他的后背上。
如果大屏更加先進一些,可以傳遞怨念,沈時安覺得自己很可能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有了被懲罰的前車之鑒,盡管薔薇的神諭十分炸裂,卻沒有引起很大的波動,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某一刻。
直到沈時安站在了鏡子前。
龜龜被他牽著,站在了他的身邊。
這種等待著審判的感覺并不美妙,沈時安并不期待提前知曉自己的未來。
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屬于他的神諭降臨花費的時間好像格外的長。
畫面逐漸顯現。
屏幕被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給占滿了。
沈時安看到自己垂著頭,輕薄的白紗遮擋在他的腰際,他似乎是渾身赤裸著的,雙手被釘在了十字架的兩端。
十字架置身于一片郁郁蔥蔥的花田間,妍麗的色彩占了滿眼,沈時安是整個畫面里唯一的素色。
從他的掌心,
胸口,
粗壯的管子插了進去,鮮紅的血液從他的體內被抽了出去,館子的另一端連著花田。似乎寓意著,整片花田都是用他的血液來澆灌的。
沈時安能感覺到,畫面出現的那一刻起,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就減退了不少,那種有如實質的恨意也消散了許多。
這是因為他看上去比薔薇死的更慘嗎
沈時安自嘲的想著,牽著龜龜離開。
可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他面前的畫面變了。
在沈時安之前,每個人的神諭都只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