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剩半截的舌根,粗糙的斷面,并不是用利器割斷的,更像是什么動物小口小口的蠶食之后的結果。
老頭子顯然將他在這里關了很久,且尋常并不怎么過來,地上堆積著許多腐爛的生肉,還有滿地的排泄物。
他站的位置也十分精準,既能讓他們看清它的臉,又不會讓它夠到他。
“你們看清了吧,這就是被煞氣感染的后果。”
老頭子似乎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讓他們看看,說完之后就不聲不響的走出了屋子,然后又將門鎖上了。
看到兩個年輕人滿臉的菜色,他解釋道“他就是上一波送煞隊伍里挺到最后的那個。你們也不用同情他,做這行的,早就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這樣完全沒辦法救了嗎”沈時安問。
老頭搖頭,頓了頓,嘆了口氣“或許有,但沒人知道。被煞氣感染初期,如果能將煞氣送走,還是有救的,感染久了,那就藥石無靈了。看到他的舌頭沒知道自己沒救之后,他自己咬掉的,可惜,這身子已經不是他的了,就算咬斷了舌頭也死不了。”
“那要怎么樣才會死”
老頭搖搖頭,干涸的眼在燈光下,竟顯得有些濕潤“他是那波人里的最后一個,煞氣舍不得他吶,或許要等他這副身體徹底腐爛了,才會讓他死了吧。”
活著看到自己身體腐爛是什么樣的感覺,兩個人都不敢往深處想下去。
沈時安想到龜龜,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將煞送走。
“好了,該說的也說了,該看的也看了,你們兩個”老頭子掃了他們一眼,“確定要參與這次的送煞嗎”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來吧。”
老頭子說完,徑直走出了小雜貨鋪。
這是要帶著他們換地圖了,兩人連忙跟上。
老頭子是村子里的老人了,對地形非常熟悉,一陣彎彎繞繞之后,將他們帶到了一處老宅前。
老宅的門欄上掛著一副牌匾,上門燙金體的大字寫著祠堂。
“進吧。”
老頭說罷,自己讓了開來。
這是要他們兩個自己進的意思。
加奈正準備推門,沈時安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在門上輕輕叩了叩。
“進來。”回答他們的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十
分渾厚。
沈時安松手,加奈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兩人剛一打眼,還沒來得及看清祠堂里是什么樣子,就被兜頭潑了一臉。
渾濁的白色的水將頭發徹底打濕了,兩個中年女人一人手里拿著一簇像是艾草的植物,從盆子里挑水,往兩人的臉上潑。
沈時安被潑了個措手不及,擦干凈臉定睛看去,頓時被嚇了一跳。
兩個中年女人穿著顏色鮮紅的對襟長衫,腮幫子出也打著兩朵夸張的紅暈。
兩人用手抵擋顯然沒什么作用,這是進祠堂必經的一環。
直到盆子里的水見了底,兩個中年女人才放過了沈時安和加奈。
“好了,放他們進來吧。”中年男人再度開口,兩個女人終于停了手。
沈時安劫后余生般看去,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
男人大約三十到四十歲中間,和渾厚有力的聲音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身體看上去十分孱弱,甚至不良于行,走路要拄著拐棍。
“抱歉,是小沈和小加吧”男人笑的十分親切,“你們可以叫我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