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起哄的人群散去,馬爾斯伯爵在擦完汗后重新邀請了一名舞伴。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卡洛斯靠近了微笑著的迪莉雅,近到了幾乎是鼻尖貼鼻尖的地步。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從迪莉雅近乎琉璃一般的眼瞳上看到了自己倒影
那是一個清秀的女孩,穿著一條簡約的白裙,皮膚白皙、身材纖細,雖不美艷,在這繁雜的宴會之中,卻宛若一股清風。
r他原先的猜測是錯的。
莎娜并不是私生女,也沒有遭受虐待,哪怕沒有姐姐瑪莎出色,她本身就有讓風流的伯爵馬爾斯為之駐足并邀請開場舞的資格。她也是伯爵妻子的候選人之一,所以才會有馬爾斯親手寫就的邀請函。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解釋勛爵家傭人對自家二小姐的漠視
結合莎娜先前在占卜店里瘦弱古怪的模樣,卡洛斯突然腦海中又閃過那個被他終止的恐怖念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不是不想理她,而是根本看不見她
這個想法十分滑稽,因為瑪莎、威爾倫勛爵都明顯能看到莎娜,馬爾斯伯爵甚至還邀請她跳了開場舞,可卡洛斯還是控制不住得去想這個離譜的念頭
如果其他人看不見莎娜
那么她一個貴族小姐深夜獨自到訪占卜店是合理的。
傭人們在瑪莎不在場的時候對她視而不見是合理的。
瑪莎的貼身女傭不愿意為她換衣服是合理的。
其他貴族小姐看到瑪莎跟她說話后便不敢靠近是合理的。
馬爾斯伯爵被攻擊后,其他人愣在原地也是是合理的
因為在旁人看來,從頭到尾都是瑪莎、威爾倫勛爵和馬爾斯伯爵三個人在發瘋
但是可能嗎三個人發同樣的瘋
當然不可能。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群體的瘋狂便是真實。
“我想保護你。”他對著近在咫尺的女孩說道,“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女孩聞言眨了眨眼睛,濃密而卷翹得睫毛刷過他的鼻梁,再望向他時,目光澄澈而清透。
即便是在這個瘋狂的夢境里,自他的腦海深處投射而來的迪莉雅,依舊是唯一的航標。在這一刻,在他極度的渴求下,她似乎短暫脫離了明克蘭之書和莎娜賦予的桎梏,回應了他的期待。
“不要重蹈覆轍。”女孩喃喃說道,“我們的愛,會穿越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