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文件順著倒下的架子噴灑出來,卡洛斯借著紙張的遮擋對準矗立的檔案架子一個滑鏟,順著架子與架子間的縫隙順利與身后追趕的“東西”拉開了距離。
這也意味著他遠離了出口。
更意味著致命。
沒有絲毫停歇,他手臂一撐,從地上跳起,在林立的架子間飛速穿行,極力與出口拉開距離。奔跑間,頭頂的指引牌上數字不停變換,一會是2,一會兒是5,一會兒又會跳到4,等到1至6的數字都輪了一遍后,就會重新開始。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次數字變換,就會迎來一次新的斬擊,但每一個數字到來的斬擊又截然不同。
數字1時的斬擊帶著狠戾,手法卻極為青澀,準頭也不怎么樣。
數字2時的斬擊就流利多了,甚至還會偶爾劈出出其不意的角度。
從數字3到數字4,斬擊的力道和手法一路攀升,但到了數字5,反而又變得猶豫、緩慢,有時候都不需要卡洛斯躲就會自己偏離目標,可偏偏,緊接而來的數字6又是代表著最強也最快的一刀,仿佛攻擊者是在故意玩弄獵物,讓他們死于慶幸。
一輪,一輪,又一輪。
等卡洛斯跑到整個檔案室的另一頭,已經不知經歷了多少輪斬擊,環形建筑的一側也已經變成了一地狼藉。然而就在他踩上環形玻璃的最里端的那一刻,變換不定的數字突然停了下來。卡洛斯抬頭,看到頭頂的指示牌上寫著“4”,但本該接踵而來的攻擊卻遲遲未到。
為什么
他環視四周,發現除了倒塌的文件架就是破碎的檔案,整個二樓東側基本已經被破壞殆盡,除非匍匐在地,否則再難找到一個掩體,可若是匍匐在地,又絕對躲不過頻率過高的斬擊。卡洛斯撿起地上的半截檔案盒,向著環形的另一側扔去,然后看著文件在脫手的瞬間被斬成了一堆廢紙。
不是方位的問題。
站在這個意外察覺的安全角,他透過緊貼的弧形落地玻璃,看到了被綠意渲染的中庭。一般來說,為了更好地保存書籍和紙張,檔案室或圖書館這樣的地方往往更傾向于減少過多的采光,偏偏警察局反其道而行,整個二樓靠里側的墻壁全部被替換成了玻璃窗,無論是站哪一個位置,能都將中庭一覽無遺。
是視野。
卡洛斯在這一刻突然福至心靈。
大片的落地窗為二樓創造了絕佳的視野,不光是能看到位于一樓的庭院,更是能輕松將檔案室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方收入眼底,最大限度的減少了圓形建筑天然的視野盲區。
但,減少并不意味著消滅。
即便是全部改為落地窗,只要位置巧妙,依舊能夠制造出唯一的視覺盲點。
青年低頭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正好好站在橢圓形的頂端,正午的陽光穿過剔透的玻璃窗,與他的身形融合,形成了奇妙的光影錯覺。
“它”看不到他。
“它”也無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