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師得天亮才能到。”他的臉上有著蓋不住的憂慮,轉頭看向了迪莉雅,問道,“我的小姐,弗蘭克說您比他更早到達現場,是嗎”
“是的,陛下。”迪莉雅看上去有些無措,“睡覺前,卡洛斯告訴我,如果聽到門外有聲響就去告訴他。我被聲音吵醒后就來敲他的門,卻發現他不在屋內,只好沿著走廊去有聲音的地方查看”
“然后就看到了他殺了菲奧娜”裴南德斯大公順勢反問道。
“我只看到了卡洛斯跪在地上,菲奧娜夫人躺在花瓣里,陛下。”迪莉雅面色蒼白,但語氣很是堅定,“您不能這么簡單地給自己的兒子定罪。”
“他的手邊有一把沾血的劍,而菲奧娜就是被劍貫穿了胸口。”裴南德斯大公眉頭緊皺,繼續說道。
“他只是跪在了劍旁,陛下。”迪莉雅抿了抿嘴唇,反駁道,“并不是握著劍。”
“他的衣服上沾著血。”
“您可以掀開被子,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血。”
“當時就他一個人在場。”
“他為什么不能跟我一樣是出來查看情況呢”
接連被頂撞的裴南德斯大公看著神情倔強地回看他的迪莉雅,突然笑了。
“很好,就是這個氣勢。”他笑著說道,“我為我愚蠢的多慮而道歉,我的小姐。”
“您在試探我”迪莉雅的眉頭皺了起來。
“請原諒我過度的謹慎,迪莉雅。”大公第一次直接稱呼了她的名字,“但情況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復雜,菲奧娜她不光是我的妻子、貝格里斯家族的女兒,還是春神教團欽定的神使,她的死亡會帶來無數的連鎖反應,為了卡洛斯的安危,我必須先確定你的態度。”
“所以”迪莉雅用手指揪住了裙擺,“您的意思是”
“是的,我的孩子。”裴南德斯大公將目光移回了昏迷的青年身上,神情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悲戚,“是卡洛斯殺死了菲奧娜,我早在十六年前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因為”他停頓了一下,努力地平復了一下語氣,“我的妻子,菲奧娜大公妃,在十六年前就被某個東西占據了身體。”
“閉嘴”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原本雙目緊閉的卡洛斯睜開眼睛,撐著虛弱的身體爬了起來。
“卡洛斯”迪莉雅趕忙上前,伸手想要扶助他,卻被青年一把拉到了懷里,然后捂住了耳朵。
“不要動。”他對著迪莉雅比劃著口型。
“她遲早都要面對這個。”裴南德斯大公用不太贊同的語氣說道。
“其實你早就知道母親的事,對嗎”卡洛斯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直切主題,“從什么時候”
裴南德斯大公看著他那雙盛滿了怒火的湛藍眼睛,嘆了口氣,說道“你其實也能猜出答案,何必再問呢”
他低頭看向拄著權杖的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已隨著磨損而黯淡,“那天晚上,是哈維爾把你送回來的。他渾身都是傷,硬是撐著一口氣把你背了回來,跟我說要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