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打一下窗戶試試我們能不能出去啊”
“出不去的。”
“這就是s級的陷阱房。”
“你再浪費時間,我們都會被你害死。”
眼中是絕望,是陷入的黑暗的絕望,是江屑后來每一天回想起來都痛苦到不愿回想的恐懼。
江屑不肯決斗。
但越來越多的、江屑從未聽過的話從摯友嘴里不斷說出來。
“我忍了你那么多年,我今天終于忍不了了,江屑,你這個人愚蠢又冒失,優柔又寡斷,每一次你都不肯聽我的,每一次都要我給你的失敗擦屁股。”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絕對不要認識你。”
“又窮又白,又傻又沖動,還要我一次次照顧你的自尊心。”
“不是。”江屑懵了,“我從來沒有”
“不是,你現在為什么要說這些啊我們出去再說不好嗎”
摯友還在說。
“我本來可以出國鍍金,回來繼承家業的,我竟然為了你放棄一切,每天泡在烏煙瘴氣的網吧里吸二手煙。”
“偏偏都是你在拿v出盡風頭,你想過打輔助的我嗎沒有我,你能1v2嗎江屑”
“你算什么東西啊江屑,憑什么我永遠要給你打輔助啊”
“不是,草。”江屑也火了,年輕人的火氣一下子沖上來,“你他媽什么時候說過你要打ad你要打老子會不讓你嗎”
摯友看著他,冷笑,眼中一絲光都沒有。
“我嫉妒你,我煩死你,我還要跟著你吃屁。”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
去網吧,不會被抽取成倒霉玩家,不會跟你賴在下水道還要為了一塊面包發出欣喜的歡呼。”
“我應該在恒隆廣場的寫字樓里,過上我爹那樣的生活”
“你有毛病吧,老子什么時候強迫過你”
江屑怒沖沖揪起摯友的領子,“啊,你說啊老子什么時候逼著你吃屁了”
但更加令他憤怒的話,在摯友嘴里說了出來。
“你的攻略被和諧,是、我、舉、報、的。”
一字一句,振聾發聵。
想裝作沒聽清都裝不出來。
手上的青筋有那么一瞬間暴起。
然后緩緩松開了。
江屑失魂落魄地看著他的好兄弟。
他肝膽相照、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驚訝嗎你不該驚訝啊。我早就受不了你了。”
摯友又笑又恨,好像畢生的嫉恨,都在這一刻得到宣泄。
“第四天災給我發了邀請函,驚喜嗎牛逼嗎我再也不用跟著你在下水道討飯吃了”
“也不用活在你的陰影下了。”
“憑什么我們兩個人一起錄的視頻攻略,玩家都在吹捧你啊”
“憑什么來到這個世界,我還要給你打輔助啊”
江屑不信,但摯友真的拿出了一張邀請函。
不知是毒氣的緣故,還是那張燙金燦爛的封面,刺得兩人的眼睛都流出淚來。
“你可以殺了我,我讓你活著出去。”
江屑痛苦地說,“但你不能去第四天災你不能變成我們都討厭的人”
“有錢,有好日子,有比你好得多的新朋友,為什么不去”
“他們是壞人啊”江屑大喊,“你忘了嗎鬼冢怨夜為了把他的村雨刀升到最高攻擊力,他屠了整整兩個城市六百萬人去喂他的刀啊你醒醒啊屠的還是我們國家的人啊”
“抱歉,我一直都很清醒。”
“都變成游戲了,哪里還有國不國的。”
摯友舉起了槍。
江屑握緊了匕首。
兩個人廝打在一起。
熏人的毒氣,混亂的搏擊,血和眼淚散落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
但江屑此刻想的是,他也不想出去了。
那么痛苦的人生,活著有什么意義。
他不懂他,他也不懂他。
他其實從來沒有故意擋過摯友的路,也從來沒有抱著任何炫耀或者惡意的念頭。
可摯友既然一直那么想他那就如他所愿吧。
他會和當年一樣,在搏斗中勝出,用匕首刺穿摯友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