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后暖陽難得,陽光穿過車窗,徐臨越翻轉手腕,張開五指,盯著掌心的光圈發愣。
徐繪吟和宋立晁嘮著夫妻間的家常,他坐在轎車后排,插不上話。
“反正她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我過去陪著怎么不好了”
“你以為她為什么想留學不就是想離父母遠遠的。再說孩子大了想獨立有什么不好的”
“你別偷換概念,我沒說不讓她獨立。”徐繪吟回過頭,“臨越,你說呢”
聽到自己名字,徐臨越抬眸回過神“什么”
徐繪吟問他“你出國是為了逃離爸媽嗎”
沒等徐臨越開口,宋立晁先替他回答了“我看他是想逃離你,畢竟你帶大的。”
徐繪吟翻眼嗔他“你少胡說。”
徐臨越笑了笑“青青想出國就讓她去吧,又不是明天就要走了,說不定過兩天又換主意了。”
徐繪吟發愁道“本來想著至少得在國內念完高中吧,誰知道她現在就想走。”
作為過來人,徐臨越大概能猜到外甥女的心思,他笑而不語,轉頭望向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枯枝殘葉。
“敏芙有聯系你嗎”
徐臨越收斂嘴角笑意,反問了句“聯系我干什么”
徐繪吟說“你回國,我想她總會關心你幾句。”
徐臨越淡聲回“對前任最大的尊重,就是分手之后互不打擾。”
徐繪吟“嘖”了一聲“職場情場,你總得有一樣讓我安心吧。”
宋立晁隔著后視鏡同情地看了小舅子一眼,這種時刻他也插不上話。
“我前兩天逛街碰到淑心了,她說敏芙這個寒假會回來。”徐繪吟看向車后座的人,“她不關心你,你不會去關心關心人家”
徐臨越垂著眼,說“她甩了我,我再去不招人煩么”
“人家為什么和你分手,你心里不清楚嗎”
提到這些徐臨越就頭疼“我現在沒心思管這些,我們倆談了六年,五年都異國,感情早淡了,沒可能復合的。”
在徐繪吟板下臉要訓他之前,徐臨越又軟了語氣說“姐,你弟弟的市場還沒這么不景氣,你也別太擔心了。”
“就是啊。”宋立晁趕緊幫腔,“臨越這么優秀,情場職場都是別人搶著要,你還不安心什么”
轎車停在莊園門口,徐繪吟一下車就被熟人拉走了,宋立晁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徐臨越。
“戒了。”徐臨越推手拒絕。
“之前你姐老說睡覺睡不好,前兩天陪她去體檢,醫生說身體沒什么問題,她就是愛操心。”宋立晁撥動打火機點燃煙尾,“兩個女兒加你一個弟弟,她都得管。”
徐臨越雙手插進大衣口袋,抬腿跨上臺階“小時候我不怕爸媽就怕她,她越管我吧我越想逃,我越逃她越要管我。”
宋立晁笑了笑“你姐跟我說的是,沒她你早就是混賬一個了。”
徐臨越挑高眉峰,仔細琢磨后又點點頭說“好像也沒說錯。”
宋立晁拍拍他的肩“伯永璋肯定在湖邊釣魚呢,舅舅估計也在那,我去找你姐了。”
徐臨越揚聲提醒他“散散煙味再去。”
莫里莊園修建于五年前,依山傍水,遠離城市喧囂,周圍風景極佳,是他那位風流半生的舅舅送給新婚妻子的禮物。
這還是徐臨越第一次來,長廊橋通往湖岸,他邊走邊參觀著周遭建筑,頻頻搖頭感嘆。
這莊園是下血本也花心思了,難道這世界上還真有浪子回頭一說么。
遠遠就看見岸邊并排坐著個男人,徐臨越踩在草坪上,徑直向殷雨堂走去,嘴角掛上笑容喊“舅舅。”
“臨越來啦”殷雨堂站起身,熟絡地攬過他的肩,向好友介紹說,“這我外甥,徐臨越。”
他又讓徐臨越挨個叫人,輪到伯永璋時,對方先開口對著徐臨越說了句“eon,對吧”
“對,您還記得我。”徐臨越彎腰向他伸出右手。
伯永璋把魚竿換到左手,回握住他“當然。”
殷雨堂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裝傻充愣,他瞪大眼睛驚訝道“怎么,你倆認識啊”
“前年在總部見過一面。”伯永璋對殷雨堂說,“你外甥很優秀。”
殷雨堂一拍腦門“哦對,我都沒想起來這茬,你倆都是諾伯特的。”
在工作中能遇到的華人不多,徐臨越對伯永璋也印象深刻,他比三年前看上去蒼老不少,眼窩深了,眼睛也不如從前有神,頭上還多了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