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一晃而過,元宵節后新學期就要開始了。
送陶迎楠回江北的前一天,楊芳婷給她買了很多零食和水果,讓她帶在路上吃。
陶婷送了她一只新書包,和她約定以后放了假再把她接過來玩。
堂妹一走,沒人再陪著陶婷吃飯睡覺,她一下子還有些不習慣。
開學之后畢業論文就得逐步進入正軌,陶婷的選題是文學分析,對于一篇小說的解讀沒有標準答案,能自圓其說就行,寫起來也比較輕松,在導師的提點下陶婷很快就定稿了。
讓她真正苦惱的是她好像陷入了考研倦怠期。
用半年的時間門去補上別人四年的基礎本來就是項艱巨的任務,陶婷越想有進步,結果就越不盡如人意,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她現在做的這一切有意義嗎
腦子里堆積的想法太多就容易分神,陶婷的專注力開始下滑,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可越靜不下心她就越學不好,她好像跌進了惡循環里。
累了的時候陶婷會抱住雙腿窩在椅子,盯著貼在墻壁上的打分表發呆。
那些字母意味著審視和評判,依舊讓陶婷感到呼吸不暢。
之前貼在墻上是想激勵自己,提醒她還有哪些差距要彌補,但現在好像變了味道,動力變成了壓力,壓力又成了阻力。
陶婷看著那張紙,突然伸手把它扯下,折疊后塞進抽屜里。
她放下雙腿重新坐直,拿起手邊的筆,重新投入到練習題中。
你不是為了向誰證明,做這一切也不是想給誰看,陶婷在心里告訴自己。
失敗了也沒關系,這只是一次嘗試,你還有很多路可以走。
天氣逐漸暖和起來,陶婷最討厭的季節到了。
春困折磨意志,普通的咖啡對她來說已經無效,陶婷開始嘗試喝冰美式。
不加糖不加奶,濃縮被水稀釋后又苦又澀,但一口喝下去確實讓人神清氣爽不少。
五月底論文答辯完,大學四年的進度就完成了99。
分別在即,室友提出大家一起去杭城旅游。
考研的事陶婷只告訴了父母,三天兩夜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她刷完一本練習冊了。
在心里反復糾結了一晚,陶婷還是答應了和室友們一起出去玩。
在某一聲再見后有些人可能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在能見面的日子里要抓緊時間門見面。
一場暴雨過后,申城氣溫直線飆升,綠樹枝頭麻雀啁啾,夏天的風溫熱潮濕,像天地萬物的呼吸。
比窗外蟬鳴更煩人的是樓下新住戶的裝修聲,每天叮鈴當啷,吵得陶婷頭痛。
她只能戴上耳機看書做題,企圖用音樂屏蔽掉噪音,但一段時間門過后右耳開始持續性地耳鳴。
去醫院掛了號,醫生說她是耳機戴太久,耳朵里滋生細菌,發炎了。
轉眼半年就過去了,越學習越發現自己不會的東西還有很多。
生病讓陶婷的情緒也低落了下去,回家的路上她腦袋靠著車窗,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耳機先別戴了啊。”楊芳婷對陶婷說,“家里吵,你去市圖書館呢”
“我去過一次,放了暑假都是做作業的小學生。”
“那咖啡店呢”
陶婷搖搖頭“人家十點多才開始營業,我早上還是得待在家里。”
“誒。”楊芳婷嘆氣,“我明天去問問,樓下還要裝修多久。”
“要不去我那兒復習”陶澤均提議說。
楊芳婷問“你那兒怎么復習啊”
“我那有空房間門啊,我讓小吳放張桌子進去就行了,安安靜靜的,也沒人打擾你,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楊芳婷看向陶婷,覺得是個可行的辦法“你說呢要不就去爸爸公司吧。”
陶婷點點頭“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回去吃了消炎藥好好睡一覺,醫生說跟你沒休息好也有關系。”楊芳婷忍不住嘮叨。
陶婷沒吱聲,陶澤均幫女兒說話道“你別吵她了,我看跟你整天啰嗦也有關系,我聽著耳朵都疼。”
“嘖。”楊芳婷上手打他。
陶澤均趕忙道“開車呢開車呢。”
陶婷坐在后排,偷偷笑起來。
陶澤均出身農村,二十多前只身來到申城打工,最開始在電影廠做后期工作,偶爾幫著錄些群雜,后來有導演覺得他聲線條件不錯,普通話說得也標準,讓他開始嘗試有臺詞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