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衣架下傳來細索的飄落聲。一張百元紙幣從襯衫口袋墜向了地面。
在手機支付時代已經很難看到現金了。初澄捏著它思索三秒鐘,才記起是昨夜喻司亭被當街撒錢后漏撿的那張。
頓時,他的睡意全無,索性掏出筆記本電腦插上網線,發消息喊室友徐川出來一起打游戲。
[嘟]
微信語音被接通。
伴著機械鍵盤的敲擊聲,徐川懶洋洋的嗓音傳來“你這夜貓子真是恐怖,明天不上班嗎怎么還像上學的時候那么有癮”
初澄自小就不是個愛好學習的孩子。高中的時候,他總是學一半玩一半,仗著腦子聰明,雖與清北浙大無緣,但也考上了京字頭的老牌名校。上了大學后甚至還沉迷過一陣子網游,那時候他可沒少帶著川哥在網吧通宵。
初澄移動鼠標點進游戲競技場,邊操作邊答“以前我是體會不到為什么每個游戲里都有那么多的毒瘤玩家,才上班一天就慢慢開始理解了。有時候不在游戲里爽一下,第二天的班真是沒法上了。”
徐川聽了解釋不禁發笑“太正常了。職場新人嘛,總是很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上班第一天遇到什么事了,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初澄沒在意他的陰陽怪氣,反問道“你猜我教的班級班主任是誰。”
“這我上哪猜去,你直接說。”
“昨晚的賓利車主。”
“嚯。”聽說了這事,徐川的聲音里明顯帶上了濃厚興趣,“帝都的風月都延續到亭州去啦,那你看見富婆了嗎”
初澄嘖聲“你正經點。”
徐川笑得夸張“行行行,快和我說說發生什么了他又把你自行車堵住啦”
“”
初澄被噎得語塞,可暗自想想倒也真沒什么沖突。不就是被人質疑能力了么自己剛畢業,這事本屬于正常。
耳機里無人說話,徐川便噼里啪啦地按著鍵盤,自顧自打游戲。
停頓半晌后,他忽然接著開口“哎,你們學校還真是臥虎藏龍啊。開賓利的都去當老師了。萬一以后真鬧點矛盾,你說領導會向著誰啊畢竟他們之前簽字的時候也會看過你的政審表吧”
“打住。我又不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
初澄說這話的時候手速極快地敲鍵,在游戲界面里用一套連招同時暴擊兩個玩家角色。泄憤下的超高傷害輸出讓對手都變成灰名倒在了他腳下。
確實,初家一不經商二不從政。但自今往前數三四代,從歷史考古到文壇書畫,再到學術教育,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能搜出長篇百度百科的分量級人物。
一脈相承的常青藤唯獨在初澄這里起了枝丫。他從小就立志做個遠避光環的普通人。如果能隨心所欲一點,那就更完美了。
這也是他一畢業就離開北京的初衷。
筆記本屏幕光一閃,跳出k勝利的結算頁面。
初澄道“再來一把。”
徐川打趣“還玩你不怕熬出黑眼圈明天上班被賓利老師艷壓啊”
被說到了今日郁結的敏感處,初澄忽然一本正經“嘶,單就職業氣場來說,我和他,差距真的這么大嗎”
“說實在的,他也不是很像老師。但你”徐川憋著一陣笑,盡量評價得客觀,“坐在學生堆里偽裝個男高不成問題。”
“一時間很難分辨你是在夸我還是在貶我。”初澄又氣又笑,輕聲嘟囔了句。這一次,他飚著手速,更迅速地解決了競技對手,而后松開鼠標,抻著懶腰暢然一嘆“爽了,去睡覺。”
“嘿”徐川還沒反應過來,已見好友下線提醒,從語音通話另一頭樂著評價,“你這人,自我調節能力相當卓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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