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和韓秋生說定后不過兩日,就到了韓秋生出發去80年代的日子。
許是因為有了騾車,又有了新宅子需要試用,這一日韓秋生起的比以往都早些,收拾妥當后那天色都還沒亮,為了不走困,還得點著油燈等天亮,這讓韓秋生差點被自己給蠢哭。
等著好容易時間差不離了,能牽著騾子,拉著車架子,推開院子門
“唉呀媽呀,大柱哥你,你這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不是和你說好了,過了卯時,讓嫂子到后院來找杏春那鑰匙下板子就成了嘛你這”
誰也沒想到啊,今兒這激動的犯蠢的不只有韓秋生一個,那焦大柱同樣蠢得清新脫俗,大半夜就到了韓家門口,坐到石板上,守著門等著他出來。
“呵呵,我家二郎昨兒來了,趕在關城門前進的城,送來了三只兔子,五只野雞。昨兒太晚,怕你們睡了就沒送。又擔心你出門早,怕耽擱了你出城,所以”
所以你索性天沒亮就守著我家的門,生怕錯過了是吧
韓秋生這會兒是真不知道該說這焦大柱實心眼呢還是說他太會嚇人了。黑布隆冬的開門就見著個瞧不清眉眼的人影,心臟再大怕也受不住幾回。
“我向來睡得晚,下回若是還有這樣的事兒,晚間送來也不妨事,反正咱們這里也沒宵禁,若是早上趕不及,還能去東面城門口找我,我就是再趕時間,那城門也不會照顧我早開一會兒。”
雖說有心說焦大柱幾句,可想想他這也是為他送東西,還不是他自己的,是他家堂弟的,就有些不忍起來,這人便是處事有妥當的地方,那心總是好的。哪怕是為了他這份兄弟情分呢,他也愿意多給幾分耐心。
焦大柱聽著韓秋生給他說的兩個法子,頻頻點頭,然后手腳利索的就開始將自己帶來的背簍里的獵物往韓秋生的車架子上放,邊放還邊囑咐道
“我家二弟是個心細的,這東西送來時依然清洗了一番血水,并讓我囑咐你,說是近來許是到了時節,山里野物為了貼秋膘,動靜有些大,官道附近都能見著野豬的影子,讓你進出林子的時候多加小心些。”
不過是給了個看店鋪的兼職,不過是收些別人也要的獵物,這焦家兄弟卻事事為他上心,這樣的實在,韓秋生聽著
都有些動容起來。想想自家這人丁零落的現狀,想想林之孝家同樣稀薄的親眷,韓秋生心下一動,笑著說到
“還有這事兒我倒是真不知道秋日外頭這般兇險,多謝二郎哥替我留心了,晚間回來,不知二郎哥還在不在,若是在,煩請大柱哥替我請了來,也好讓我敬一杯酒。”
這話說的十分給臉,哪怕是天色不明,都止不住焦大柱揚起燦爛的笑來。
“不過是順口的消息,哪里值當如此慎重。不過這次二郎確實會多住幾日,他家小子都一并帶來了。”
焦大柱原也不是善交際的人,只是前幾日聽著焦大說起韓秋生時十分贊賞,他子隨父便,心里也多了幾分親近。這會兒又有了兼職的好差事,韓秋生也勉強能算是他的東家,那親近之心自然又有不同,故而聽到韓秋生的熱情相待,自是越發覺得體面。
而人心里舒坦了,那事兒辦起來自是也會周到些。
“既然我再這里了,那這門鑰匙,索性便這會兒給我吧,省的還要勞煩后宅的姑娘。”
也是,給了鑰匙讓焦大柱這會兒就去了鋪子里歇著,總比讓他來來回回的喊人省事兒。
想到這里,韓秋生利索的又回了一趟后院,拿了鑰匙,又囑咐了一聲半睡半醒的妹妹,這才重新出門。而這么來回了一趟,天都有些開始發亮了。瞧著時辰已然到了開城門的檔口,韓秋生顧不得和焦大柱多說,急匆匆的就趕著車往東而去。
焦大柱遠遠的看著韓秋生駕車走遠,人卻半響都沒動,直到邊上傳來早餐鋪子開門的聲音,才邊往鞋鋪去邊感慨韓家這起家起的也不容易呀,一個人駕車出門販貨,兇險可不僅僅是那些兇畜。希望他一切順利吧,他這邊做好了,他這兼職才有可能混的更好些。
是的,別看這不過是三四百個錢的兼職活兒,可焦大柱卻十分的看重。
一來這工錢著實不低,賈家剛留頭的小丫頭,小小廝,一個月才100個錢的月奉,主子院子里的三等的丫頭也不過500,和這些人相比,焦大柱不過是看個鋪子,就能有一日百錢,說出去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若是一月能做上三日,都能頂得上他平日做篾匠活兒小半個月的出息了。
二來則是焦大柱被焦大說出了幾分野心,有心想多學點掌柜的本事,籌謀著哪日若是真能買下個鋪子,到時
自家也能捯飭的起來,為子孫多留下幾分家業。
最后第三點則是為了自家兄弟,往日沒有韓秋生提點的時候還不覺得,而有了今日送獵物的一出,焦大柱才恍然發現,自家那山溝溝一般的地方,竟也是頗有幾分掙錢渠道的。無論是獵物還是藥材,只要得了,那多少總能讓手里寬松上好些。唯一要琢磨的是,這東西該往哪兒送。
賈府那是個不錯的地兒,可問題是,賈家自有自己的莊子,從來不缺這些個東西,所以若非稀奇,送來怕也不受那些采買的待見。街面上的酒樓各家多有自己相處許久的來貨渠道,未必會要他們這樣生人的東西,就怕出什么岔子。故而焦大柱能想的,最容易的地方,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周圍這些世仆人家的圈子里內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