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戴著鴨舌帽,五官隱在暗處,只能看見搭在頸旁的縷縷發絲。
他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而后將身后那扇門輕聲帶上,合好。
“怎么了”鄒風看著她,輕聲問。
夏思樹的手還拽著鄒風的衛衣,布料柔軟,她不知道在垂眼想什么,一門之隔,里面歡呼聲悶悶地傳過來。
昏淡的燈光下,夏思樹緩緩收回手,有些驢唇不對馬嘴地提“我那屋燈泡好像壞了,有些暗。”
鄒風點頭“嗯,我去說。”
夏思樹“聽說你媽媽過來了”
鄒風默了秒“嗯。”
夏思樹“那送你禮物了嗎”
“”
拐彎抹角的扯到這份上,鄒風好像也有些明白了,不再說話,只笑笑,垂眼看她,靜靜等著她下文。
就這樣,繼續保持了一會兒沉默,夏思樹后腦勺靠著墻壁,脖頸有些出汗。
那杯酒在慢慢揮發作用,燥熱得爬滿四肢百骸,心口和手心都逐漸微微發麻。
隨后,夏思樹輕輕呼出一口氣,終于從口袋里把東西拿出來,攤在手中朝他遞過去,說道“生日快樂。”
看著她手中的物品,鄒風忍不住笑了下“送我打火機”
她“嗯”了聲。
鄒風從她手中接過,上面還沾著夏思樹手心的溫度,他挑開蓋子,問“花了多少錢”
夏思樹如實說“四十。”
他又笑了笑。
估計是全場最廉價的一個禮物了,夏思樹抿了下唇,還是問了句“你喜歡嗎”
鄒
風沒回答這個問題,挑著打火機打了簇火出來,問“為什么送我這個”
為什么送他這個。
夏思樹倚著墻壁,微揚著臉想了想,應該是她不太喜歡鄒風漠然垂著眼玩打火機的樣子。
尤其是那個樣式的塑料打火機,像是早晚要被拋下的廉價舊物。
他和那個一塊錢一個打火機湊在一起,常常給她一種二者命運相連的宿命感。
明明自己都自顧不暇,她還是偶爾覺得鄒風可憐。
但明明他的倚仗不知道比自己多出多少倍,后路比自己多出多少條。
她可憐才對。
想到這兒,夏思樹眼睫垂了垂,沒再等他回,擦著他的手臂轉過身,推開了面前的那扇門。
人聲鼎沸的熱鬧重新回歸到耳畔。
她在人群之中走到之前的沙發上坐下,胳膊搭在扶手邊,撐著臉,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緩緩等著身體里的那點酒精代謝完。
直到房間內有人在唱片機上播了張富士山下,粵語歌聲緩緩流瀉而出。
誰能憑愛意任富士山私有。
夏思樹看見微信朋友圈那一欄,忽地出現了一個新內容提示的小紅點。
而頭像是那張從未出現過的黑色日全食。
鄒風的朋友圈動態只設置了半年可見,只這半年的朋友圈也是空空如也。
夏思樹抿了下唇,指尖按住頁面,緩慢下拉刷新。
兩秒后,空白的頁面出現了一張圖片動態。
看著那張圖,夏思樹怔了怔。
是她送的那只打火機。
光影交錯,銀色的金屬外殼,立在桌面冒著啤酒汽沫的酒瓶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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