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賓犬也在這一刻通人性似的,停止了吠叫。
“這是小風的狗,他自己從犬舍抱回來養到現在,誰都不給動一下。”周慈口吻平常“你不如先問問小衛是干了什么,惹到它了。”
鄒鳶臉上的怒意就這么戛然而止。
而這時,那只狗已經吐著舌頭,搖著尾巴踱步到了鄒風的跟前。
打狗還得看主人這句話演繹了十分。
“小樹是怎么回事”這時周慈也注意到二三十米開外的夏思樹,她見她襯衫濕了大半,地上還有兩個孩子丟下的水槍,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是你們干的”周慈聲音嚴肅下來,那種家風嚴謹的作風一下子就顯露出來。
就在旁邊,一米的范圍內,哥哥拽著弟弟抽抽搭搭地站在那兒,
不敢說話的樣子已經暴露無遺。
只是還不等周慈和鄒鳶再訓斥什么,一旁的夏京曳忽地開了口,柔聲笑笑“算了,小孩子玩鬧罷了。”
“”
也就在這一次,夏思樹第一次在鄒鳶的臉上,明晃晃地看見了她目光中對夏京曳的鄙夷。
那種在許多做事方面都積壓了很久的看不上,瞧不起。
要不是看見了,夏思樹幾乎都快要忘了,鄒鳶之前那一通電話里看待夏京曳的態度。
也只不過就那一瞬,隨即便隱藏好,家和萬事興似的把這出鬧劇算了。
不多會,幾個大人說說笑笑的,連帶著兩個小孩往前廳回去。
暮色將至,九月風雨前的風吹在身上依舊是涼的。
被浸濕的低分試卷黏在地面,已經在剛才的鬧劇中被踩得面目全非。
夏思樹垂著眼,胸膛依舊劇烈起伏,喉嚨發哽。
濕透了襯衫裙貼在身上,夏思樹從頭到腳都感到一種徹骨的冰冷。
那股潮濕簡直快要將她淹沒。
外面天色昏黃,那種大雨即將來臨的昏黃,天地一色。
沒再去管地上的試卷,夏思樹有些習慣又有些麻木似的,垂著眼,濕發垂在臉側,就著那身濕透了的襯衫,獨自回了房間。
公館二樓內靜悄悄的,夏思樹緩慢脫下濕透的校服,光著腳進到浴室,直到思緒放空地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才終于覺得似乎有些喘過氣來。
半小時的熱水讓她面色被熏得微紅,她對著霧氣蒸騰的鏡子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走出浴室,踮起腳看了眼窗外的狂風大作。
雨還沒下,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夏思樹又恢復了那副漠然寡淡的神情。
她微偏著頭,想了想被丟在花園里的書包,還是嘆了下氣,決定再下去一趟,把包拿回來。
打算好,夏思樹合著睡裙走到浴室門口,挑了雙拖鞋穿上。
她“咔”的一聲微弱響動,拉開臥室門。
兩間臥室中間不僅隔著一道十幾米遠的走廊,夏思樹這間房的外面是片空闊半開放式的平臺,連著和她臥室露臺平行的植被陽臺。
而此時,放置在平臺的那張歐式白色桌椅上,放著她的書包,包的旁邊,有一杯汩汩冒著熱氣的熱水,旁邊是兩袋感冒藥。
夏思樹睫毛動了動,直到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意識游離地抬步朝陽臺的方向過去。
她默默地拉開其中一個座椅,在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沒動那個包,只是把感冒藥撕開,倒入熱水中溶解。
只有洋樓外的呼嘯風聲,睡裙裙擺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