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師動員會之后,黑板的一角就被寫上了距離高考還剩多少天的字眼,每天學委上去把前一天的數字擦掉,再寫上新的天數。
在這樣倒數的時間里,整棟教學樓的氛圍都日益緊張。
就如許洪方擔心的,高考關頭因為精神壓力太大承受不住的不止一兩例,只是這個人不是夏思樹,而是另外一個。
事情的開始是江詩在大課間接熱水回來的時候,忽地跟夏思樹提了一嘴,覺得好幾天都沒見到班長人影了。
夏思樹當時沒在意,直到又過了兩天,放學前的那節自習課上,鄒風忽地被喊去辦公室。
班里的人議論紛紛。
“好像是班長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不愿意來學校。”江詩小聲湊到夏思樹跟前說著“本來是跟這邊請的病假,但在家里還是每天照常上學,自己每天在外面晃一天,才回家。”
夏思樹邊聽著江詩的敘述邊往前排空著的座位看。
她對七班班長印象不是很深,只記得是個性格較安靜的女生,但做班級事務一直認真。
“聽說已經去做心理輔導了。”江詩開口“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差不多江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班級門口來了個學生,喊夏思樹也去辦公室一趟。
因為不知道班長具體哪天才會返校,即便回來,精力也不夠分擔在班務上。
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班里唯一一個沒高考壓力的人鄒風。
就成了最合適的班長人選。
國際部的這個時間已經不怎么來校了,他算個獨苗。
可惜他本人不怎么愿意沾這種差事,學生會會長都不想當,更何況班長。
就這樣站在辦公室,許洪方說了二十分鐘,也沒見鄒風那副云淡風輕的態度有些松動。
而最后的解決的方法是,讓夏思樹來當這個班長,他當副班長,但這段時間的所有班務他負責。
因為班長和副班長許多職務都有重合,所以班內一直沒設。
這條是鄒風自己提到,算是各讓一步,于是許洪方把夏思樹喊了過來。
知道這件事后,夏思樹站在辦公室桌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回去想一想。
當時距離下課沒幾分鐘,兩人一起回到教室時,教室內議論聲靜了一瞬。
接近傍晚的橘色日光從窗外投射進來,沿著過道徑直走回座位。
夏思樹抽出座椅坐下,踩著桌位下方的橫杠,垂眼掏出手機,指尖在鍵盤上點擊了個問號,給他發過去
旁邊的人也在看著手機,回得很快給班主任打工不行,但給你打工可以。
夏思樹垂眼看著這條消息,另一只手撥著的細發落在脖頸耳后,一時沒回復。
直到下課鈴打響。
“畢業典禮的時候,班長和副班長會一起坐在嘉賓席。”鄒風收了手機,直接說著“十年后大家拖家
帶口地參加同學聚會,
,
和你。”
教室內是放學后的嘈雜,桌椅書本的碰撞摩擦聲和大聲說話的音量攪和在一起。
橘紅色的日光灑在指尖和肩頭,夏思樹沒開口說話,只從身后的椅背上拿過斜挎包,垂下眼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直到班級內不剩下幾個人,夏思樹握著包帶,從座位上站起。
“那到時候我怎么稱呼你女朋友”夏思樹垂了下睫毛,覺得自己應該沒機會參加十年后的同學聚會,也有些可惜“還得喊嫂子。”
這會已經到了張叔來接她的點,說完,她拿上包,離開座位,打算從鄒風身后繞過去。
教室外是紅色的夕陽,光線暈黃橘紅,風從走廊和半開的窗涌入。
鄒風還是往后倚在座位上,敞著腿的姿勢,只是在人快要路過他時,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