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寒涼,旁邊的寬闊走廊露臺下有一汪水塘,掛著幾盞燈籠,燈光明亮。
夏思樹有些緊張地站在那兒,看著廖晚專心地剪著花枝,沉默無言,覺得廖晚把她帶出來是想問些什么,但不知道想問些什么,像是砧板等著凌遲的魚似的。
但直到這樣挨到最后,廖晚也沒問其他的,只閑聊了兩句,讓她也幫她挑兩枝花下來。
夏思樹踮起腳剪了兩枝下來,隨后放下剪刀,看著廖晚將端盤中的花枝理了理,讓人拿回房間。
也就是這會,鄒風也過來了,把手里拎過來的外套遞給夏思樹,旁若無人地問“出來怎么不告訴我”
聽見聲,廖晚視線從花圃內的月季移開,瞧了他眼,又自顧自地收回,沒管這兩人,只專心地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
“就出來剪花。”夏思樹回答。
“哦。”鄒風點了頭。
稍過片刻,見兩人就站那旁邊等她,廖晚這才摘了手上的手套,讓夏思樹先回去休息,跟鄒風道“你留著。”
夏思樹看了鄒風一眼,后者只若無其事地“嗯”了聲,隨后跟她道“外套穿上,別感冒了。”
就在廖晚面前,看了眼懷里男生款式明顯的外套,夏思樹在心里輕嘆聲氣,唇角抿了抿,“嗯”了聲。
竹林婆娑作響,直到見人走了,廖晚才收回視線,跟鄒風說了句“過來”。
她走到旁邊的池塘邊,看著因為見到人影而從橋下往這邊聚集的錦鯉,拿起魚食“散個步也跟過來,怕我為難”
“沒。”鄒風開口,知道瞞不住她“她是夏京曳的女兒。”
“我知道。”廖晚說。
沉默了會。
“你爸最近還是到處開會忙著”廖晚隨口問。
“嗯。”鄒風“不怎么常見。”
“那也難怪。”
廖晚把手里的魚食直接地拋進了池子里,撣了撣指尖,說話含沙射影“忙成這樣,估計兒子把天捅出個窟窿他也不清楚。”
鄒風難得地沒反駁,就倚在圍欄那,閑閑地往腳底下的錦鯉丟食,等著他媽說下一句。
廖晚攏了下肩頭的披肩,聲音平淡“你倆到哪一步了”
鄒風看她眼。
廖晚“別跟我裝。”
“”
幾秒后。
“快當爹了。”鄒風垂著眼隨口回。
廖晚視線移到他臉上“你再說一遍。”
見快把人氣著了,鄒風這才忍不住勾起嘴角“怎么一點玩笑都開不了。”
廖晚只看著他。
“沒什么哪一步。”看著夜景,涼風將他額頭的碎發揚起。
鄒風從口袋里掏出煙和打火機,一點都沒避諱是在廖晚面前,抽出來點了根,直到吐出口煙,才稍顯落寞地開口“七月份就走了,不是您說的,不要耽誤人家。”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廖晚蹙起眉,看著他抽煙的動作“什么時候學的”
他回“您跟我爸離婚的時候。”
夜色微涼,廖晚沒再說話。
“我挺喜歡她的。”鄒風輕笑了下,夾著煙的手腕搭在石桿上,自顧自地說“也知道您這會還接受不了,但沒別的,就別因為其他人其他事對她產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就行。”
廖晚這才收回了視線“我倒也不至于心胸狹隘到這地步,非得往上比,你以為你爸又好到哪去。”
鄒風垂著眼笑了。
風將水面吹得波光粼粼,手旁的煙味混著園林中的熏香。
“要是真不想耽誤別人,就別把人帶來蘇州,別事事陪著。”廖晚聲音淡,說話通透“這才叫不耽誤。”
“嗯。”他點了頭。
“但是,媽。”鄒風忽地低聲喊了她一句,嘴角還是勾著的,但有點掩不住疲憊地嘆了聲氣,聲音縹緲地散在夜風里“我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