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年跟夏莓從小認識,是這朋友最鐵的一個,知道她什么氣性,也多少知道她家里的狀況,沒再多問。
地上橫七豎八的烤串棍兒,夾雜酒瓶和煙蒂。
到晚上十點,收攤。
夏莓撈起手機,跟幾人道別,張翔說“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用不著,沒幾步路。”夏莓拒絕干脆。
陳以年“到家發條信息。”
夏莓拎起塑料杯,將剩下最后一口啤酒喝盡,含糊不清地應了聲,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際暗沉。
燒烤攤的香氣混著油沫星點蔓延開來。
夏莓拎起衣領嗅了下,蹙眉,心想快點回家去洗個澡,于是便抄近路拐進一條小巷。
頭頂密密麻麻的電線交織,顯得這天愈加暗沉,這一處就要拆了,地上混著水泥塊,坑坑洼洼,路邊豎著一塊警示牌,發出一紅一藍的光。
夏莓從兜里摸出耳機,剛要帶上,就聽到從巷子邊傳來悶哼聲。
是被打了的聲響。
她停了腳步,側眸看去。
僻暗的小巷深處,一個卷毛蜷縮在地哀嚎不止,一個穿著白t的少年站在他們跟前。
光線昏暗。
可夏莓還是看清了那個少年的側臉。
下頜線條流暢分明,每一道都干脆利落,如同鬼斧神工,劍眉星目,薄唇,漆黑的碎發垂在額前。
與此同時,一滴汗順著發梢滾落,蹭過他的臉。
暈濕一塊,在晦暗的月光下隱隱泛著光,勾得人口渴。
然后便看他一臉淡漠地伸手。
夏莓又注意到,他的手也極好看,修長骨感,在破舊燈泡下發出冷白的光感,根骨分明,青筋微顯,顯出秀氣和野蠻的雙重矛盾。
緊接著,這雙漂亮的手抓住卷毛的頭發,狠狠往后一拽。
卷毛“啊”
夏莓挑眉哦豁。
還是個拽哥。
“再叫。”他說話了,冷的,帶著威脅。
卷毛立馬把嘴閉上。
少年瞇了瞇眼“我勸你以后別一個人來招惹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你打死。”
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聲線。
夏莓第一次見到這么囂張的。
就連陳以年都得甘拜下風。
她一時忍不住笑。
于是她就真的笑出聲了。
清脆的笑聲在暗夜中很突兀。
少年自然聽到了,側眸看過來。
夏莓和他對視。
他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帶著冷光,窄窄的雙眼皮,桀驁不馴。
夏莓不知怎么想起很早以前看的一部電影重慶森林,里面梁朝偉的那雙眼睛,后來有人評價,他就是靠那一雙眼,那一個眼神,拿到了影帝。
一半陰郁如深海,一半激烈如火焰。
他始終看著夏莓沒移開視線。
夏莓挑眉。
過兩秒。
少年松開那個臉上沾血的卷毛,站直身子,看著她,也緩緩揚了揚眉。
像一片平靜而難測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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