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莓醒來的時候程清焰已經不在了。
她進浴室刷牙洗臉,下樓,發現夏振寧也來了,她已經好幾天沒看見過他了。
夏莓沒跟他打招呼,外婆看到她,招手讓她來吃早飯,新買來的豆漿。
夏莓應聲說“好”,鉆進廚房,程清焰正在將一袋袋的豆漿倒進碗里。
“這是甜豆漿”夏莓站在他旁邊問。
“淡的。”程清焰說,“自己加醬油或者糖。”
“我喜歡喝咸的。”
程清焰往其中一碗里加了勺醬油,又往旁邊那碗也加了一勺。
夏莓眼睛一亮“你也喜歡咸的啊”
“嗯。”
“哇,我身邊都沒人喜歡喝咸豆漿的,陳以年黎枝語他們都喜歡喝甜的,還總笑我癖好奇怪。”
程清焰笑了笑,在她頭上敲了下“一起端出去。”
到外面,夏振寧正在和外婆說話,想帶她去上海看病。
外婆搖搖頭“花那錢干什么,我都這么大年紀了,不用去看,而且醫生不是說了嗎,不可逆,去了上海也沒用。”
夏振寧又勸了幾句,但外婆態度很堅定,怎么也不肯去。
最后盧蓉妥
協,到時差人將病歷卡和拍的片子拿到上海給那邊的專家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更好的治療方式。
夏振寧“不去上海也行,但是您現在這身體,不適合再一個人住了,跟我們一起去柯北吧,照顧您也方便。”
夏莓恍然覺得這是從夏振寧嘴里聽到的難得的一句人話。
“不用,振寧,你真不用太掛心我,我一個人在這里住習慣了,去了柯北我還更不舒服了。”
外婆說,“我今早也問過了,社區里有便宜的公立養老院,也有專業護工,出不了什么事的。”
夏振寧“公立的管理制度總歸松散點,哪兒能得到好的照顧,您一個人在這,萬一遭人欺負了呢”
“我都在這住了一輩子了,里里外外都認識,誰能欺負我”外婆笑說,“我這病動不動就不清醒,要真跟你們過去才是給你們添麻煩,我一個老人看你們生活得好就夠了,怎么能給你們倒添亂”
“這不叫添亂,我和盧蓉的關系,那我也是該叫您一聲媽的,您看誰家兒子會把生病老母一個人丟著的,傳出去不得被人罵”
夏莓移開視線,端著一碗豆漿出去了。
外面空氣清醒,院子的樹上落了幾只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夏莓在臺階上坐下來,捧著碗喝了口豆漿。
她知道她父母之間沒有感情,夏振寧對媽媽沒有,媽媽對夏振寧也沒有,他們性格太相近,都太強勢,本就不是適合結婚的對象。
而夏振寧在離婚八年后才和盧阿姨結婚,其實并不違背任何道德。
但她看著剛才那一幕,還是會覺得別扭。
無關外婆和盧阿姨,只關夏振寧。
夏莓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樣子的夏振寧。
換作任何一個人聽到剛才他那些話,肯定都會夸夏振寧人真好,也許他真的不錯,但夏莓是那個被例外的。
她看著院子里的景致,慢吞吞喝完豆漿,忽然,從身后伸過來一只手,從她手中撈過了豆漿碗。
夏莓回頭。
程清焰已經挨著她并排坐在臺階上。
“你怎么出來了”夏莓問。
程清焰雙手撐在身后,長腿往前伸,整個人懶洋洋地舒展著,同樣的問題拋回去“你怎么出來了”
夏莓實話實說“我怕當著外婆的面吐。”
程清焰笑了聲。
“他們聊得怎么樣了”
“還是不愿意去柯北,現在雙方退讓一步,在南錫市給她找一個好一點的養老院,能實時監測到她身體狀況的。”
“那挺好的。”夏莓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挺能理解外婆的,這么大年紀要換一個全新的環境,換作是我也不樂意。”
而且,外婆昨天發病時誤將程清焰當作了程志遠,這件事外婆肯定想到就會覺得心疼自責,也就更不愿意去了,怕萬一發病又傷了他。
“嗯。”程清焰聲音沉了點,“我知道,這樣也挺好,以后常
回來看她就好了。”
夏莓點點頭,仰頭繼續看下樹杈上那只鳥。
正出神看著,程清焰忽然問“帶你出去逛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