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夏莓成年的18歲,他沒能陪她一起過。
所以才想借此一并過了。
程清焰拎著蛋糕往外走。
因為是陰天,外頭天已經暗了。
馬路上車流擁堵,紅色的尾燈拉長延伸到遠處。
打車是不可能了,程清焰便打算坐地鐵過去。
這兒離訂的餐廳不是很遠,應該可以趕在夏莓之前到。
程清焰避開車流。
剛下過雨,路面濕漉漉的,這一帶是舊城區,房屋都些年頭了,屋腳邊緣還洇開灰綠色的苔蘚。
也是在這時,程清焰忽然聽到些屬于女生的細碎的叫聲。
他下意識皺了下眉,順著聲音的方向側頭看去,舊公寓樓的防盜鐵門敞著,里頭黑漆漆的,而聲音似乎就是從那漆黑角落中傳出來的。
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出于怎樣的心理,他并沒有意識到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從來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但還是抬腳朝里面走去。
聲音也漸漸清晰了。
女生含著哭腔和懇求的斷斷續續的聲線“求你了不要、不要”
女生被一個男人強迫性的從后面用力箍住,一只手貼著胸口位置,一只手死命捂住她的嘴,而女生早就在掙扎中衣衫凌亂。
在看到程清焰的一瞬間,那女生便更用力地掙扎起來,她眼睛睜得極大,眼淚盈眶,驚恐又仿佛是在乞求他救救她。
巧的是,女生脖子上戴了條項鏈,紅色寶石綴在鎖骨處。
和當年他送給夏莓的那條很像。
程清焰在這一刻,屬于那個冬夜的悔恨和暴戾,穿梭過六年的光陰,直沖進腦海中。
他仿佛看到了那時候的夏莓。
那個,他沒能拯救的夏莓。
那個,
曾經隕落了的公主。
他臉上的神色迅速沉下去,眼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領往后拖,用力到手臂青筋暴起。
“你他媽誰啊”男人暴怒喊道,“給老子滾開,老子教訓自個兒女朋友,少多管閑事”
那女生生怕程清焰會相信男人的話,扯著衣領,睜大了眼拼命搖頭“我不是他女朋友真的不是”
大概是覺得面子過不去,男人臉上翻涌出惱紅。
他忽的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什么都不說就朝程清焰小腹刺去。
程清焰眼疾手快,用手肘別過,匕首的尖刃劃破他的衣服,在皮肉上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滲出來,而后匕首落到了程清焰手里。
混雜著女生的尖叫,鮮血一滴滴滴落在布滿灰塵的水泥地。
而這些鮮血,就像是打開某處塵封了的記憶的鑰匙,吱呀呀地打開了一扇沉重的門。
滾燙的鮮血。
傾盆的大雨。
交織的閃電。
他睫毛很輕地顫了下,眼前虛化出一個隱約的畫面。
寒冬臘月,少女穿著漂亮的小裙子,一件米色的毛呢大衣,底下雙腿纖細筆直,蹦蹦跳跳走在街上。
而后她的模樣開始破碎,淚流滿面,血絲密布,衣衫凌亂,尖叫失控,狼狽至極。
漫天廣闊之地,只剩下她一人,孤立無援,幾近絕望。
程清焰極緩慢地眨了下眼。
樓梯下光線昏暗,他像是對自己腹部的傷渾然不覺,狹長的眼尾掃出一片冷意,一手扼制住男人,一手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笛聲很快劃破天際。
男人被強制帶上警車。
蜷縮在角落的小姑娘整理好衣服,哭著跟他道謝。
程清焰在這一瞬間是恍惚的。
仿佛在這一刻,他終于親手拯救了公主,保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