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只等沈泉簽字。
這些人的手段,他是了解的,合規的犯法。
自愿承諾,簽字錄像過程,合同是過橋款,無抵押,短而快,因此利息高,罰息狠,是刀口舔血的錢。
再加上沈泉被趕出家門,人人都覺得他自甘墮落,公子哥不改習性,欠高利貸太正常了。
此事一發,在視頻和合同面前,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只會當他發瘋狡辯
而這幫人的目的,也不在那三百萬,而是敲詐沈家。
防盜門刮擦的尖銳聲響起,陰冷潮濕的風灌進來。
沈泉能感受到,對方一陣空白停頓,緊接著鐵門轟然關閉。
他閉上眼,感覺到身體里的某種感情,正在無聲地流失。
天剛黑下來,沈泉又反抗的太過厲害。
檳榔佬叫人先他關到里面房間,等半夜再利用藥物等手段,讓他乖乖就范。
靠北的小房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扇窄小窗戶,與對面僅有一臂之隔,緊緊拉著窗簾。
沈泉手腳都被透明膠帶綁在椅子上,能聽見客廳里,檳榔佬他們喝酒劃拳的聲音。
椅子太破了,稍微一動就吱呀亂響,像要散架一般。
眼睛適應黑暗后,沈泉開始仔細搜索,能弄開禁錮的工具。
可惜這里家徒四壁,除了椅子,連第二件家具都找不到。
他踮腳,拖著椅子,費勁挪到墻邊,非常幸運找到一根暴露的釘子。
沈泉無比慶幸,家里曾經請來反綁架專家,而他也認認真真上完了全部課程。
可能是這里隱蔽,也可能是沈泉看起來太過弱雞。
檳榔佬只是用膠帶將他手腳捆綁,沒有多余的操作。
沈泉喘著粗氣,一點一點摸著墻上釘子,踮腳帶起椅子對準。
堅硬冰冷的釘頭,劃過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偏了,再來
沈泉一次次,把手腕劃得鮮血淋漓,最后用力一扯,膠帶破開裂口,撕扯開來。
手腕禁錮突然消失,扣在椅背上的手臂松開,椅子咚一聲落地,在空曠室內格外明顯。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踏在沈泉心臟上。
他屏住呼吸,勉強止住顫抖,裝作依舊被綁在椅子上。
冥冥中自有天意,房間內的燈突然壞了,查看的馬仔摁半天,最終放棄,借著外面模糊的燈光,隨便看了一眼人,便鎖上門離去了。
沈泉躬身,蜷在椅子里,手壓在胸口,心臟跳得發疼,嘔吐感堵在嗓子眼。
墻上的釘子都被刮松動,他索性拔下來,劃開被緊緊纏繞的腳腕。
此時,他全身已被冷汗濕透,手腕劃破的皮肉,被汗水、淚水蜇得生疼。
沈泉顧不上那么多,眼神直勾勾望向,室內唯一出口殘破窗簾遮掩的窗戶。
房間里的東西都不太結實,他輕手輕腳拉開窗簾,被一陣絕望擊穿。
背巷的一扇小窗外,是銹跡斑斑的鐵柵欄,雨水沿著銹跡,在黑暗里蜿蜒而下。
沈泉不死心,小心翼翼打開掉渣窗戶,手試著推了一把欄桿。
只聽“吱”一聲,電光火石間,他眼睜睜看著一根欄桿,隨雨而落,發出“哐啷啷”一陣怪響,很快淹沒在雨聲、車流聲中。
沈泉被鬼追似的轉頭,盯著黑洞洞的門,窗外微弱燈光,將他的臉照得慘白。
他脫掉礙事的羽絨服,快速爬上窗臺,挨個推動欄桿,確認還算結實,眼一閉,從破開的縫隙里鉆了出去。
這里是四樓,沒有任何落腳點,筆直而下是只有一米多寬,流淌著廢水、垃圾的背巷。
除了跳下去,似乎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