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僅用十幾秒時間,就理清狀況。
沈懸能知道“鐘記”,說明他查了,但查到的不多。
否則以他的手段,不必出現,就可以弄死自己。
“好啊。”阿耀按下電梯,笑著說,“那大哥可得快點,今天可是周末,去晚了都沒地方。”
他回答得干凈利落,甚至有些愜意。
沈懸的眼神,輕掃過他的側臉。
阿耀已完全退去青澀,似乎又長高了些,肩寬背直,站在身前,如一堵鐵盾。
他眉深目沉,眼仁依舊又黑又大,但笑意盈盈的樣子,已不是單純的歡喜。
沈懸心下一窒,燕巢里孤僻陰沉的小黃嘴,離巢后,未必就是燕子。
鷹隼就是鷹隼,會生出尖喙利爪,會將獵物開腸破肚。
他們坐上沈懸的車,窗外小雨淅瀝,光影模糊成一團,光怪陸離的。
兩人聊著已近尾聲的收購案,看上去與平日沒什么區別。
忽然,阿耀當著沈懸面,掏出手機,認真回復信息。
沈懸警覺“什么事,這么重要,都下班了還要處理。”
“釣魚。”阿耀燦然一笑,說著把手機遞過去。
除了危險未成年沈瑜,沈懸沒查過他們任何人的手機。
而這回,他順理成章接過來。
那是個熱鬧的釣魚論壇,阿耀在一個約釣貼下留言。
時間是明天,而他不知是出于嚴謹,還是習慣,年月日時間寫得清清楚楚,后面跟著釣具和魚種。
沈懸不懂,看得一頭霧水,把手機還給他“癡迷。”
阿耀不好意思地撓頭,在他面前永遠是一副,毫無遮掩,袒心露肺的模樣。
另一邊,把自己關在閣樓上的曾婭,身上傷痕累累,嘴唇腫得外翻。
她在黑暗里,捧著手機,一動不動,好似鬼屋里的蠟像。
直到看見阿耀發出的緊急聯絡暗號。
她眼睛亮一下,又沉入黑暗,很快發出另一個約釣貼,順利接手阿耀的任務。
外部破譯密碼的人員,看見新貼,迅速進來發布暗含密碼信息的廣告。
黑水劉的人,終于按時按點捕捉到密碼。
一場陰暗處的暴風雨,在港城與海城間,逐漸形成
周末的鐘記生意火爆,即便落雨,周圍寫字樓的白領,也不忘來打包粥點,過個便宜又豐盛周末。
老板對阿耀印象深刻,見他帶來一位氣質不俗的青年,趕緊收拾好靠里邊的卡座,親自領到位。
阿耀全程神色自如,給沈懸要了大補的湯水,和鎮店腸粉,外加十幾樣小點心。
琳瑯滿目擺一桌,好似來到他的地盤般開心。
沈懸疑心分毫未減,但阿耀也真是滴水不漏。
他沒想到,首次棋逢對手,會是自己養出的野狼崽子
一頓晚飯吃得表面兄友弟恭,實則暗潮洶涌。
阿耀再度拿出手機,對著論壇私信,笑了。
沈懸舉著湯匙,眼皮微掀,問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手機放在桌面上,阿耀大大方方翻轉,推到他面前“錦標賽簽名釣桿,終于買下來了。”
沈懸垂眸細看,是私聊二手交易,兩方討價還價,對面罵罵咧咧,間隔近一周,就在剛剛終于答應阿耀的出價。
他點開交易鏈接,仔細翻看,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有那么一瞬間,沈懸都懷疑,是不是多慮了。
“喜歡,叫人找個更好的,改天送你。”修長手指彈動,沈懸將手機推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