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聰明人說話,不用浪費時間。
沈懸手指動了動,保鏢拿來五捆現金,一捆五萬,就堆在二人面前。
別娜警覺“沈先生,我們是平頭老百姓,干不了太難的活,我們可能沒有那種本事。”
她怕沈懸是做非法生意的,委婉推拒。
沈懸指著錢“你放心,我是想委托你們去救一個人。”
“啊”別娜疑惑地繃大眼睛。
黃阿流全程都在摸錢,甚至拿一捆,貼在鼻下仔細嗅著。
沈懸接著道“黃阿丘是你們大哥,他得了肝癌,晚期,我希望他活下去。”
“沈先生,可真是菩薩心腸。”別娜震驚得無以復加。
黃阿流沒心沒肺接話“他要住icu,花好多錢,救不了的。”
“這你們不用擔心。”沈懸打消他們的疑慮,“全部診療費用,都由我來承擔。并且”
他話鋒一轉“他多活一天,你們就能拿一萬塊錢,他活得越長,你們拿得就越多。”
“一萬塊”別娜拍著黃阿流驚嘆。
沈懸笑著點頭“對,一天一萬塊。所有手段,全部使用,無論多么痛苦,我都想他活下去呢,還請你們盡力保證。”
他的笑容,是一種直擊心底的恐懼,別娜汗毛豎立。
黃阿丘是肝癌晚期,早已擴散,根本沒有治療意義。
而且治療過程,無疑是極其痛苦難捱的。
別娜當過護工,那些人,整日整夜躺在不關燈的icu,渾身插滿管子,手腳被捆綁在床上,每一根神經都在清醒地遭受折磨。
她不止一次看到,重病患者不堪忍受,自己拔掉氧氣管。
也不止一個人,在icu里待到發瘋,推翻圍欄,滾到地上,血、尿、點滴蹭得滿地都是。
在那里的重病號,從清醒到昏迷,再到腦死亡,身上沒有衣服,不能控制排泄,連自殺都做不到,只能以最無尊嚴的形式,走向死亡。
別娜盯著那堆錢,看了又看。
最后抬頭,望著依舊笑得溫和的沈懸。
他好像一樽白玉無瑕的菩薩,在溪水邊,磨著一把鋒利的刀。
“沈先生,我代大哥謝謝您。”別娜堅定,“我們愿意照顧大哥,請您放心。”
她想得很明白,沒人能阻止沈懸這種,穿著西裝,拿著刀叉吃人的怪物。
這一大筆錢,即便他們不拿,也會落到其他親戚手里。
黃阿丘的賤命,已經被人釘死在磨盤里,注定最后的日子里,要被碾碎皮肉骨骼,活著經歷一遍十八層地獄。
整個過程,黃阿流都唯老婆馬首是瞻,對他堂兄死活毫不關心。
沈懸對交易十分滿意,臨走時大手一揮,讓他們把桌上的錢帶走,算是訂金。
別娜抱著錢鞠躬“沈先生,您放心,我保證今天晚上就讓大哥住進icu,開始治療。”
她是在醫院工作過的人,很清楚怎么拿到病人委托,怎么將人騙去治療。
“你大哥一定會感謝你的,我也會。”沈懸背對著他,看向露臺,“讓他好好活著,好好享受,最后的時光吧。”
沈涵手指摳入馬賽克花磚里,死死咬住牙。
他多么想,成為icu的醫生,親自幫黃阿丘治療一番。
沈涵在大哥反復叮囑下,裝作無事回到家,做了晚飯。
然后就靈魂出竅般,站在廚房窗前,望著院子。
天色漸漸暗下來,陳涼水去公墓看了媽媽,掐著往日下班的點,走進小區。
他抬頭,廚房燈亮著,沈涵在做飯吧好乖哦。
“不知道晚飯吃什么呢”陳涼水笑著問包包上的兔子玩偶。
他邊走,邊捏起玩偶,假模假樣地回答“當然是吃沈小狗喲。”
“沈小狗,對不起。”陳涼水一路自說自話走到門口,最后喃喃一句。
沈涵自看見陳涼水的那一刻起,就崩潰了,蹲在窗下紅了眼眶。
陳涼水打開門,一眼看到沈涵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他換鞋,悄悄走進去,從后面一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