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孩子和他互毆,你打人算什么”
女人把比他高半頭的兒子,護在身后,高聲叫罵“他打人,他把我兒子打出血了,我教訓他怎么了我兒子打他,他有傷嗎他流血了嗎我兒子打人有輕重,那是鬧著玩。他下手這么狠,是要打死人嗎你們還講道理,我呸,輕重都不知道”
她這么一喊,圍觀群眾全炸了,罵他們娘倆的聲音此起彼伏。
女人依舊強硬,拉著兒子與其他人對罵“好啊,那你讓他報警啊去告我啊,我有的是錢請律師,一審二審,老娘陪你打兩年再罵我連你一起告臭要飯的,臭看熱鬧的,全都不要臉”
保安趕緊叫人,把憤怒的群眾,和他們隔開。
安妹抱著小啾匆匆跑過來,在扶梯上,她就看見那對母子欺負人。
“沈瑜、沈瑜沒事吧”她個子小,踮起腳摸著沈瑜頭臉,擔心急了。
沈瑜聽見熟悉的聲音,這才木木回神“安姐”
受了天大的委屈,他都忍住了,最終崩潰在他人關心的瞬間。
眼淚決堤,沈瑜只能用胳膊遮擋住眼睛。
女人趁著混亂,拉起他龜縮的兒子,準備跑路。
安妹撿起飲料瓶投擲過去“臭婆娘,打人還想跑別走”
“哎呦哎”女人被砸轉頭,“你去打聽打聽,我是誰,你惹得起嗎”
“咋了你這么牛,抓你是要捕狗大隊嗎”安妹才不理她那一套,懟開保安,直沖過去。
她的怒火像要燒穿空氣,帶著鋼炮般爽利的咒罵,把對方十八代祖宗乃至養過的寵物,都罵了一頓。
女人抓著兒子手,嚇得臉色青白,連連后退。
結果她細長的高跟鞋,踩到設施的固定鉤里,向后仰倒,連帶她那倒霉兒子,一起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小啾偷偷把袋子拖過去,安妹抱起瓶子,劈頭蓋臉朝他們一頓砸“狗屁生的狗屁東西,一窩子不通人性的畜生,嘴上長痔瘡就吃點馬應龍,別一出門就用上面躥稀”
裝作路人,護著沈瑜的保鏢,都目瞪口呆。
這是哪個風水寶地挖出來姐姐,真他媽的驍勇善戰。
他們從角落打到正中央,商場已被鬧成一鍋粥,圍觀的人里三層外三層。
安妹有經驗,打完絕不留戀,轉身擠出人群,抱起小啾,拽起沈瑜,就說了一個字走
然后還不忘給照顧沈瑜的路人道謝,就這么一路小跑,拽著倆孩子,很快消失在地下一層。
安妹認識超市保安,從后門把兩個孩子帶出來,穿街過巷,很快回到爛尾樓。
小啾陪著沈瑜,坐在屋外陰涼處。
安妹去買了塊冰,用毛巾包著,給沈瑜冰鎮敷臉。
然后開了兩瓶可樂,先堵住小啾沒門的小喇叭,再讓沈瑜甜甜嘴。
奶奶在世時總是說,嘴甜心就甜了。
安妹是野草,頑強地活著,固執地記著。
沒有什么苦是吃點甜過不去的,如果有,那就再多吃點甜。
鄰居也回來了,在他們旁邊用酒精爐煮雞蛋。
安妹拍著沈瑜的背“喝點可樂。”
“姐,你喝。”沈瑜捂著臉,把可樂遞到她手上。
安妹總說甜嘴、甜嘴,可沈瑜從未見過她喝可樂,吃黃桃罐頭。
“我不喝,這是給小孩的。”她裝出個嫌棄眼神,“沈瑜,回家吧。回家好好讀書,咱不受這鳥氣。”
沈瑜把冰塊移到眼睛上,仿佛這樣能凍住眼淚。
他想家,想大哥和二哥,想沈八哥、沈絕美,想半山的晨光和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