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陽光明媚,沈懸穿了身淺色西裝,襯得他氣色不錯。
他這人潔癖重,即便養病也收拾的干干凈凈,渾身上下都是清爽的,像半山樹林冒出的新芽,被晨露洗過般嬌嫩。
這一年,沈家發生重大變故,又與蔣家惡戰未決,沈懸本人重病一場。
但在人前,從未見他露出頹廢與沮喪,任何時候,他都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樣子。
讓所有人吃了定心丸,集團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在狂風驟雨中,沒出一點差錯。
高管、股東心中有數,拜一拜老天保佑,不如求一句沈懸長命百歲。
會議有點長,從下午開到晚上,期間經過晚餐。
最后,沈懸一一寒暄過,送人出了大門,月亮已掛在樹梢,夜晚的風微涼,吹散冷冷的月光。
忙碌大半天,沈懸在阿坤催促下,早早洗漱休息。
臥室亮著一盞睡眠燈,阿坤走時調過光,是最助眠柔和的色澤。
沈懸側身閉著眼,手伸進枕頭下,累但毫無睡意。
工業園想在港城上市的消息,算是放出去了,也為他來往港城做了鋪墊。
“哪吒”的牌照還在變更,應該能趕上第一場馬會heihei
他腦子還在緩慢有條理的轉動,身體先行進入睡眠,產生一種夢魘的感覺,亦或是醉酒后輕微的肢體不良。
手機震動的嗡鳴持續傳來。
沈懸睫毛劇烈抖動,手指抓著枕頭,掙扎著想醒過來。
他像溺水的人,看見水面一圈一圈蕩開的光影,頭重腳輕,四肢不協調地撞過去。
猛然睜眼,沈懸揪著胸口衣服,狠狠喘兩口氣。
他立刻回頭,床頭柜上手機來電閃爍,并沒有震動的聲響,阿坤早就幫他調到靜音模式。
來電還是那個虛擬號碼,長長一串,有時是馬來西亞,有時是尼加拉瓜。
他試著查過,無法追蹤。
這種詭計,沈懸只在阿耀身上見過。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阿耀從不說話,仔細聽,偶爾能捕捉到細微的呼吸聲。
沈懸閉上眼,能想象出,阿耀躲在書房里,蜷腿抱膝,睡成一團的樣子。
手機就扔在地毯上,在黑暗里,努力照著一墻金枝玉葉▌”。
沉默無聲的晚安,每次持續四十五分鐘,那是平靜狀態下,沈懸睡著的時間,阿耀長期在他身邊,了如指掌。
沈懸的呼吸變沉,身體舒展,不再收著手腳,徹底熟睡
過去。
燈亮著,手機亮著,窗外月亮穿過樹梢,又冷又靜,最適合回憶一個溫暖的擁抱。
開春第一場馬會,注冊登記如火如荼,誰都不想放過新年第一等彩頭。
“哪吒”是冠軍馬,正是出成績的時候,格外惹人注目。
港城可能不知李飛光是誰,但肯定知道他的馬“哪吒”。
注冊第二日,信息在馬票投注點公布,驚掉眾人下巴,“哪吒”易主了,現在的主人是沈氏集團董事會主席,年僅二十八歲的沈懸。
玩賽馬的,無非兩種人,無聊愛玩的本地紈绔,浮夸博名的外地暴發戶。
李飛光顯然屬于后者,但也博了個另類。
他這人玩兒什么都好掐尖兒,虛名博利是真,全力以赴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