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懸的書房,不讓別墅其他人進出,端茶倒水,打掃整理都是阿坤。
金文彥瞧在眼里,知道這地方規格不低,稍稍有些得意。
“沈先生,聽說園區要上市,可忙壞了吧。”他這種人,習慣繞圈子,下嘴都是十萬八千里。
沈懸喝了口白水“當然忙啊,所以煩請金先生,長話短說。”
金文彥沒想如此直接,差點沒找到舌頭“沈先生,是這樣的。你也知道,蔣家是港口大戶,我們多有來往,一來二去就比較熟。”
“蔣泰想說什么”沈懸的手指,輕輕扣著玻璃水杯。
金文彥只覺,如山般壓力迎面撲來“是、是這樣的,蔣老先生想問一下您這邊,是否知道蔣天饋的下落,畢竟您在海城”
“丟人的事兒,我可不知道,也不
想湊這個熱鬧。”沈懸老陰陽怪氣,說罷起身,“金先生,我提醒你一下,讓你遞話的人,真的是蔣泰嗎”
金文彥心下一凜,背后爬上一陣惡寒“沈先生,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呢”
“沒什么意思。”沈懸已走到門口,手指落在黃銅扶手上,就這么背著身一副送客的樣子,“金先生,你若沒見過蔣泰,就應該考慮一下,是不是有人拿你尋開心呢”
他是和蔣泰面對面,針鋒相對的人,蔣泰根本不會讓人,來遞這種低三下四的話。
“沈、沈先生”金文彥急出一腦門汗,再也笑不出來,“您別誤會。我是沒見蔣老先生,但是他小兒子蔣天申的下屬許兆豪,我是肯定認識的,他不會說假話。”
情急之下,他將許兆豪賣了個干凈。
沈懸站在門口,頓住腳步,不禁笑了,這一網下去,臭魚爛蝦可真多。
蔣天申,你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呢
你也是急著來追命、堵嘴的嗎
沈懸走到落地窗前,看阿坤送金文彥,穿過花木扶疏的花園。
他的眼神,慢慢落在遠處,海灣那邊模糊一片,是港城的鋼筋混凝土森林。
他的小狼崽,一定恨死他了。
沈懸輕輕合上眼,回憶起他們并排坐在車內,小桌板上散著資料、文件。
阿坤時不時回頭,注意各種需求。
車窗外,下著大雨,雨滴加著速度砸下來,粉身碎骨。
兩人并肩遮擋下,手指交錯糾纏在一塊。
阿耀在花園工作過,指腹有繭,粗生生地摩挲著他的拇指、虎口。
貪婪著每一寸皮膚的觸感。
沈懸不知站了多久,天色生暗,花園里春日嫩綠,染上陰影,像一副濃墨重彩的畫。
食指、中指并起,放在唇邊輕觸,最后印在昏沉港灣邊,不知的深處。
晚上睡覺前,沈懸弄掉一片藥,阿坤一邊重新拿。
就這么會功夫,手機在床頭柜上閃亮,來電顯示李飛光。
拜年后,兩人又見一面,是“哪吒”手續的簽字、轉移。
李飛光說之后會去度假,沈懸祝他假期愉快。
就這樣,帶著有限的眷戀,和無限的心酸,李飛光再無聯系。
沈懸捏著手機,居然發了個呆。
直到阿坤放好藥和水,快步走出去帶上門。
輕而虛的門鎖閉合聲音,驚醒了沈懸,這才接通電話。
李飛光的聲音很嚴肅“你有時間嗎明天我們必須見個面,地點你定。”
他們都是知輕識重的人,沒有多余的廢話,敲定行程。
沈懸若無其事,喝水吃藥。
這才像是蔣泰遞話的手段,他知道,哪些人能讓自己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