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光追出去好久,陸楠還站在原地。
燈光柔和雅致,在他身上投下一層薄金,也是個美人。
“別看了,再看眼睛珠子要掉下來。”
身后傳來聲音,拉著長調,有點無奈,又有點糟心。
陸楠轉身“小舅。”
倪川抱著個玻璃保溫杯,里面泡著紅棗枸杞,滿臉不耐地凝著跑魂兒人。
他是這里的主廚,也是半個老板,年紀不大,老氣橫秋。
“跟你說多少遍了,上趕著不是買賣。”他吸溜口養生茶,“你李叔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就好好干活兒。”
陸楠抬眼,柔中帶韌“我就是在干活兒,不用你管。”
李飛光送沈懸“哪吒”后,也是一段滿城風雨,再加上,他以前身邊就沒空過伴兒。
跟沈懸認識這兩年,屋里素得連頭駱駝都沒有,難免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他無所謂,習慣了,可沈懸不行,沒必要為個不喜歡的人,沾一身口水,太臟。
李飛光虛榮、講究,愛排場,往來有白丁,但沒丑逼。
正好,有人投其所好,送來了陸楠。
小孩兒小他十四歲,差點能做爹。
舞蹈學院畢業,跳古典舞,在歡樂谷做演員。
第一次見面,陸楠全程沒抬頭,好像等著被槍斃。
李飛光抽著煙,覺得挺可憐,便說了句“我不咬人。”
陸楠眨眼,飛快地偷看一眼。
不是胖子,不是禿子,不是老頭子,甚至很帥,氣勢很足,有安全感。
李飛光情場受挫,正是失意時,懶得跟人類溝通感情。
他開門見山,告訴陸楠,有興趣就做筆買賣。
陸楠如墜云霧,稀里糊涂就答應了。
后來他想,也許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李飛光。
那天,他逆著光坐在窗前,臉龐隱在煙霧后,有點疲憊地說“我不會動你,你也別想從我這兒,拿到錢以外的東西,就這樣。”
陸楠的眼神,追著燈下細塵,亮亮的“人和人總得處著看,時間長著呢。”
“小楠,你記著有錢人沒心肺。”倪川苦勸。
陸楠收起李飛光外套,手指在上面拂過“可我是真心的。”
“問題是,你的真心,不值錢。”倪川喝掉半杯水,直接點破。
陸楠一貫溫和的表情,突然尖銳,眼神倔強掃過他的臉,沒有說話,抱著衣服走掉了。
大廳離停車場很近,李飛光追出去時,沈懸已走到車旁,阿坤正準備開門。
不知阿耀說了些什么,阿坤和保鏢退出去,遠遠站著。
阿耀帶著沈懸抬頭,春日湖濱放風箏的人不少。
天色剛暗下來,墨藍色的,白色透明的月亮,掛在矮樹梢,悄悄往天上爬。
那些帶著彩燈、彩哨的風箏,飛得
老高,只能看見長長的彩燈尾巴。
李飛光站在樹木后,隨著沈懸抬頭,隔了會兒,眼神再落下來。
背對他的阿耀和沈懸,肩并著肩,沉靜又放松,肢體逐漸纏繞。
阿耀的手環著沈懸緊窄的腰,時不時爬到背后,如同巡視自己的領地。
李飛光下意識去摸煙,卻發現沒穿外套。
他常年鍛煉,體魄健壯,落雨雪都不曾多加衣裳。
卻在湖濱涼夜里,感受到一絲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