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姜拂衣穿戴這些,都只是毛毛雨罷了,根本不值一提。萬象巫的藏寶樓里,那些數之不盡的寶物,尤其是神族饋贈的神器,才是七境九國的心頭血。”
聞人楓重新躺下,“你當我們弱水學宮和萬象巫的仇怨是打哪來的”
漆從窗口走回來,盤膝坐在矮幾后“鳶南之戰”
他隱約知道一些,千年前云巔國攻打能夠直通萬象巫的鳶南,正是弱水學宮提議的。
鳶南之戰后,萬象巫獻上天燈,歸順云巔,每年上供。
聞人楓拿起杯子喝了幾口茶水“鳶南那鬼地方,從地面到高空處處是瘴毒,人煙稀少,狗都不去。是我們家族耗費上百年才開辟出來一條路,你知不知道我們死了多少族人和弟子”
當然,萬象巫同樣死了很多。
歸順之后,穩定下來的巫族以極毒辣的咒術,對聞人氏采取了瘋狂的報復。
聞人楓的曾祖父,半只腳都快邁進地仙位階了,硬生生被他們咒死,奈何沒有證據,不能明著復仇。
漆沉默片刻“巫族隱居避世,是你們非要去搶”
據他所知,鳶南之戰,云巔大部分的宗門世家都有參與,而他們天闕府始終是持反對意見的。
想來太師父也是看不慣這種強盜行徑。
聞人楓對漆今早揭穿他的行為懷恨在心,瞥他一眼,眼神里寫滿了“你清高”“漆兄,你們是不當家不知道油鹽貴,我們負責編纂天地人才榜,發放資源,資助修煉,最清楚其中耗費。最重要的是,咱們云巔不攻,其他勢力也會攻,萬象巫那些寶物落在敵國手中,往后都會變成誅殺咱們的利器,必須未雨綢繆。”
“只可惜啊,都攻到眼前了,才發現萬象巫這座城并不是造出來的,它本身竟是個巨大的防御法寶。喊來幾十位煉寶師,幾十年都找不出拆解法寶的辦法。實在耗不動了,無奈之下才接受他們的歸順。”
漆沉默不語。
“行了,不說這些污你耳朵了,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們骯臟陰險。”聞人楓擺了擺手,“你大師兄派你來與我共事,真是委屈你了。”
“聞人兄言重。”
漆確實看不慣,也無法理解這種未雨綢繆。
但聞人楓除了此次主動跑去招惹燕瀾之外,以往做人還算規矩。
漆自從回去神都,見過太多滿口仁義道德,實際滿心險惡算計的人。
反倒覺得聞人楓這種從不遮掩壞心思的“卑鄙小人”,更容易相處。
“我只是希望,你莫要在考核期間,故意針對巫族。”漆低頭看向矮幾上擺放的名單。
尾部新增了一行字萬象巫圣女,姜拂衣。
“我都這樣了,我還能干什么”聞人楓朝他伸脖子,恨不得像王八一樣伸到他面前去,讓他仔細瞧瞧自己一直流血的傷口。
又冷笑,“再說,考核原本就是要考驗他們的本事,任何意外都要算在其中,你以為生死狀簽著玩的”
漆道“我是提醒你,我窺探不出姜姑娘的路數,但燕瀾絕對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真將燕瀾惹惱了,在這里沒人能護得住你。即使回去神都,恐怕也只有你那貴為家主的叔父有這個本事。”
聞人楓不屑“你都不曾使用自己的本命劍,更沒盡全力,他卻只能和你打個平手。”
漆想說那是因為燕瀾原本就受了重傷,又怕聞人楓知道以后愈發要去尋仇,只能道“總之,你最好聽我的。”
聞人楓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對了,你雙目色弱的問題,從沒想過治一下”
話鋒轉的太快,漆微微愣了愣,隨后搖頭。
師父說,世間繁花迷人眼,萬般顏色惑道心。
眼中只有水墨山河,于他而言,興許是一樁好事兒,能助他靜心修行。
漆深以為然。
尤其是他昨日隱約窺見“顏色”的一刻,更是從心底體會到,師父的教導果真不虛。
姜拂衣沒等到雨停,卻等到了燕瀾。
穿一身樣式簡單卻質感上乘的黑衣,撐著傘從巷尾緩步走來。
若非認識,這雨夜里瞧上去極有壓迫感。
燕瀾眉眼幽深,鼻梁高聳,整體輪廓十分立體。
又少年老成,整天繃著個臉。
如果說漆像溫潤的玉,那燕瀾就像一把冰刀,又冷又鋒利。
可惜見過他臉紅的模樣,在姜拂衣心中,這把冰刀已經碎成了冰渣渣。
燕瀾正打算回客棧,瞧見姜拂衣在屋檐下站著,便朝她走過去“阿拂,你在這里做什么”
當著柳藏酒的面,燕瀾喊習慣了阿拂。
如今只他兩人,再改口喊她姜姑娘,反而有些奇怪。
姜拂衣見他并無異樣,笑道“以為大哥被人刁難,想去城主府瞧瞧。”
“想多了。”燕瀾來到她面前,“這里不是神都,能刁難住我的人不多。”
姜拂衣問“你幫我報名了”